安溫書:“……”
男人離開後,肉鬆扒拉著身下的毛毯,擺了個舒適的姿勢,默默刷手機等著關於婆婆的訊息。
但它折騰了大半天,還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追逐戰,早就疲憊不堪,渾身痠痛。等了沒一會兒,眼前的手機螢幕漸漸模糊,接著小貓腦瓜一沉,瞬間進入了睡眠狀態。
沉睡之際,肉鬆彷彿感覺眼前有白光閃現,刺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它連忙用爪遮住白光,等周遭的光亮漸漸消散時,一道溫柔卻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傳到它耳邊:“喵嗚!喵嗚!”
哪來的貓?
肉鬆放下爪子,發現面前坐著一隻體型纖瘦的白貓,一雙泛著醇厚色澤的琥珀眼眸微眯,抬手舉止間氣質優雅,只是一開口——
“你這孩子,居然栽在一個人類的手上,真是丟盡了我們貓祖的臉!”
白貓恨鐵不成鋼地伸出爪,戳橘貓的腦瓜。
肉鬆吃痛地壓下耳朵,居然沒反擊,只是頻頻往後退:“呀,疼!”
雖然不知道眼前的白貓是誰,但它莫名有種熟悉和親近的感覺,即使腦瓜嗡嗡疼,也沒有一絲生氣的意思。
白貓見它痛得縮起腦袋,眼裡掠過一絲心疼,嘴上仍絮絮叨叨,操碎了心:“看看你和那個人類的膩歪樣,跟電視劇裡只知道談情說愛的男女主有什麼區別,小心戀愛腦上頭,被人類騙了!”
“那不一樣!”肉鬆哼哼唧唧反駁,“那是一男一女談戀愛,我和安溫書都是公的,公的!”
“你還好意思提,你不好好想一想,和他在一起後,還能生出小貓嗎?繁衍的重任還能交給誰?”
肉鬆不同意白貓的觀點,它可是與眾不同的貓貓,有選擇繁衍與否的權利。更何況它已經決定和安溫書在一起,無論未來發生什麼,有誰來阻撓他們,它都不會害怕。
它鼓起勇氣抬頭,跟白貓對峙:“我早就想過了,只要是安溫書,我可以放棄繁衍。更何況他作為人類,所承受的遠比我要多,他都沒有怨言,沒有退縮,我為什麼要斤斤計較我的得失?”
白貓倒吸一口涼氣,簡直氣不打一出來,還想再說什麼時,卻見橘貓倔強地盯著它,圓潤的眼眸裡燃燒著熊熊火苗,固執,堅強,無聲訴說著自己的決心。白貓神色一愣,沉默下來,嘴邊的話在口腔滾了一圈,生生嚥了回去。
真是一頭倔強的小獸,跟它年輕的時候有一拼。
“也罷,你現在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也懂得為自己負責。我只能提醒你一句,人類陰險狡詐,你最好留個心眼。”白貓嘆了口氣,深深看了橘貓一眼,再無話可說,轉身想要走。
肉鬆連忙伸爪叫住它:“哎哎,我想知道你是誰啊?為什麼我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
白貓腳步微頓,尾巴尖在空中打了個轉兒,緩緩回頭:“你想知道,我還不想告訴你呢!照顧好自己吧!”
說罷,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隨著白光閃現,它的背影開始虛化,破碎,隨風漸漸消散。
肉鬆還沒反應過來,頭頂突然響起東西破裂的聲音,它抬頭看去,發現白濛濛的天花板居然出現一絲裂痕。
它猛然驚醒,與低頭望著它的男人對上視線。
安溫書換了一身休閑裝,原本向後梳起的發型放下來,低頭時烏黑的發絲遮住額頭,整個人比穿西裝時年輕有朝氣了許多。
“吵醒你了?”他拿了一個厚厚的毛毯,墊在肉鬆身下。
肉鬆迷迷瞪瞪打了個哈欠:“沒,我睡醒了……”好半天,它猛然清醒過來,連忙問男人:“婆婆怎麼樣了?”
安溫書坐到車裡,一手握著方向盤:“母親身體並無大礙,不過因為迷路時間太長,導致體力不支,疲倦嗜睡,醫生的意思是住院休養一段時間,精神恢複了就可以出院。”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肉鬆鬆了一口氣,心裡還是有點疑惑,“婆婆之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精神恍惚,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安溫書想到醫生的話,眉頭緊蹙,盡量用簡單通俗的言語解釋:“母親雖然看上去樂觀積極,但病症的折磨仍會給她帶來巨大的壓力,有時突然忘記某段記憶,或者不得不失去某種自由,心裡也會産生落差感,長此以往,母親就出現了激越行為。激越行為表現形式有很多,母親的症狀表現在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四處遊蕩,所以在外面時迷路了,也認不出你來。”
母親一直都很驕傲,獨立堅強,阿爾茲海默症帶來的影響卻擊碎了她的自尊和驕傲,她無法接受病症發作時的自己,慢慢的,心情也就越來越壓抑。
按照醫生的說法,最好把母親接到身邊悉心照料,給予陪伴和安慰。可母親的意思是,她年輕時操心家人操心工作,現在好不容易退休了,想安安靜靜享受自己的生活。況且安溫書工作繁忙,即使接到家裡來,也無法騰出太多的時間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