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雨連綿,烏雲籠罩,壓抑沉悶。
白布遮住謝父的面容,謝母終於撐不住,抱著江疏月大哭,哭聲悲厲。
江疏月唇色慘白,忍住沒有哭出來,一邊安撫著母親的情緒,一邊和殯葬服務的人員商量後事,異常冷靜。
一天的時間,她和母親帶著父親的骨灰回到家鄉,那個一直生活的漁村,按照習俗,土葬在山頭,清明忌日祭拜。
牌位和遺照擺放在家裡的祭祀臺上,江疏月和母親守著,感謝前來弔唁的村民和遠方親戚。
夜晚到來,謝母終究是熬不住,在女兒的勸阻下吃了點東西,隨即回房休息。
謝家在村裡生活算得上不錯,有一棟裝修齊全的三層樓房,客廳外有個小院子,今晚月色姣美,地面亮堂堂的。
弔唁的人已經走完,母親在樓上,江疏月終於可以趁著漆黑夜色,透露出一絲絲的脆弱。
在母親面前,她不能流淚,因為母親也很難過,她答應過父親要好好照顧她,撐起這個家。
在這之前江疏月已經通知商寂,那會兒他還在國外出差,沒辦法及時趕過來。
他嗓音嚴肅:“月月,我會趕到,你別怕。”
她當時只是嗯一聲,知道他的意思,並不是指生理或者心理上的害怕,而是失去親人的恐懼。
結束通話電話前,江疏月還囑咐他彆著急,注意安全最重要。
此時蟲鳴聲陣陣,江疏月心緒雜亂,望著家裡熟悉的傢俱,一陣陣的虛無從心底蔓延至全身。
她回到房間,找到父親之前說過放在她房間的盒子,藏在床底下,大概怕被母親找到,還用幾個箱子遮蓋住。
推開幾個箱子,終於看到一個食品盒子,蓋子嚴嚴實實的,她用好些力氣才開啟,裡面只有一封信和一張銀行卡。
信封上的字是父親的,她記得,赫然寫著四個大字:
———月月親啟
江疏月手指有些顫抖,眼瞼跟著顫動,猜到信上的內容,身體已經提前給出反應。
【月月,得知生病時我就寫下這封信,我怕你會怪我什麼都不跟你說,於是寫下一些文字,有所交代,聊表心情。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知道得病還是有點恍惚,第一反應就是你和媽媽怎麼辦,可人生在世,長長短短,總要經歷的。爸爸一輩子都在這個漁村裡,和媽媽一起做生意,把你養大,和寶貝女兒相處那十三年的生活,辛苦又幸福,每每和媽媽想起一起生活的日子,想你的時候也就沒那麼難受。月月,希望你能相信爸爸一直很愛你,這個永遠不會改變。
一直沒跟你說過,當年江家找到我們,給了一筆錢我們沒收,我的女兒從出生起就一直和我們一起生活,乖巧懂事,活潑可愛。奈何壓不過權勢,為了我和媽媽,你說要回去,當時爸爸很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離開,希望月月不要怪爸爸,爸爸媽媽很想把你留下,是爸爸沒用……
江家給我們的錢就在銀行卡里,密碼是你的生日,每年我都會存一萬塊進去,不多,今年生病沒有存,加起來大概有一百一十二萬,可能不是什麼大錢,留給你可以有個保障。
月月,我的女兒,爸爸捨不得離開,可總要先走一步,願我的女兒一輩子幸福美滿,自由自在。
———父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