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接旨。”
鄧繼規扶住許箐,道:“天家特送來冬青釉暗刻竹靈紋瓶一對,白釉竹節式文房器具一套,白狐皮十張,銀鼠皮氅衣四套,另有藥材補品若幹。”
許箐躬身道:“多謝鄧先生。”
“齋主客氣了。”
許箐微微抬手,綽兮立刻送上一枚荷包。許箐將荷包放入鄧繼規手中,道:“某聽聞如今宮中皆稱呼中貴人為先生,便貿然如此稱呼了。”
“倒也不是近來才……”鄧繼規斂了神色,將那沉甸甸的荷包收入袖中,道,“已是舊事了,不提也罷。齋主是貴人,便是直呼我等姓名也並無不可。此地風涼,齋主快些回去,府外這些瑣事由小人處理便好。”
“瑣……事?”
鄧繼規含笑說道:“方才天家說了,日後若是有那不長眼的紫褙子再提五大王的婚事,直接打出去就是。只是這話傳出來得晚了些,勞疏慵齋主在此處吹了這會子冷風。”這話聲音不大,卻恰好能被身邊的魏氏所聽見。
宮中這些內侍,尤其是在主子身邊能傳話的內侍,都早已修煉成人精了,看事情的眼力自是旁人不能及的。晟王府門口這場景,旁人不懂,內侍卻一看便知。許箐笑了笑,道:“不過是小事,方才我已與魏娘子分說清楚了。”
“恭送疏慵齋主回府。”鄧繼規向許箐規矩行了揖禮。許箐亦不再推辭多言,轉身回了王府。
一眾內侍將天家賜物挪入府中,只餘魏氏仍尷尬站在王府門口。鄧繼規上前一步,恭敬說道:“魏娘子還是請回罷。昔年先帝是曾中意過魏娘子,但終歸未曾明旨賜婚,莫說納吉問名之禮,便是正式提及都不曾,不過是閑暇時與五大王隨口提了一句,當時便被五大王拒了。今日令兄再度向天家提起,五大王便直白同天家表明,此生不娶。並非不娶魏娘子,而是晟王府日後都不會有正妃側妃,亦不會有侍妾通房。天家都已允準,魏娘子便是再倔強,又如何能違抗聖命?天家與五大王自幼關系親密,又逢這叛賊之事未過,魏娘子若是今日在此與疏慵齋主鬧翻了臉,惹得五大王不悅,那便是讓天家不悅。天家不悅,魏娘子的父兄日後在朝會如何呢?”
魏氏臉色蒼白,匆匆向鄧繼規行了禮,便上了自家馬車。
“阿郎,那女郎走了。”綽兮進了西朵殿回話。
許箐偎在沙發上,緩緩掀起眼皮,道:“沒想到有一日我也會與女郎做那口舌之爭。”
“阿郎莫要如此說。”寬兮遞上水來。
“還有你,”許箐看了一眼寬兮,道,“平白與小女郎爭什麼高低?再說用那手爐炫耀一番有何用?不過是一時之快罷了。”
“我只是見不得阿郎受委屈。”寬兮道。
許箐反問:“你何時見我受過委屈?”
寬兮垂首道:“是我錯了,請阿郎責罰。”
“罰你去給我換杯茶來,我這胃裡翻江倒海的,太難受了。”許箐又閉上了眼。
“是。”寬兮挪去旁邊開始點茶。
夏禤在此時進了朵殿,他示意二人安靜退出,而後走到茶案旁,親自替許箐點了茶。
“阿郎,茶好了。”夏禤學著寬兮的聲音說道。
許箐緩緩睜開眼,含笑看向夏禤,道:“餵我。”
夏禤喝了口茶,而後湊到許箐唇邊,將茶水送入許箐口中。二人吻了一會兒,才依依不捨地分開,夏禤把茶遞給許箐,道:“你怎知我回來了?我已斂了氣息腳步。”
“是聞見的。”許箐喝了茶,說,“你用的香是我親自調的,我自然聞得出。”
夏禤坐到許箐身邊:“今兒的事我聽說了,對不住。”
“說什麼胡話呢?”許箐捏了下夏禤的鼻尖,“一點小事而已。我當初借那宴會將疏慵齋主的名號傳出去時,就已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了,畢竟五大王有著這樣的容貌,是多少女郎傾慕的物件。”
夏禤笑道:“那是因為你以前並不曾在外留名,否則,你家怕是也要被媒人踩斷了門檻。”
“總之,今日這魏娘子鬧一出,引得宮裡傳了訊息出來,日後應該就安穩了。”許箐抻了抻手臂,“去睡會兒,明兒起來再說十六那日的事吧。”
“現在就睡?這還不到晚膳時候啊。”
“不吃了,累了。”
“你若是睡到半夜醒了怎麼辦?”
“醒了就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