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手足情難解
這幾年許箐不在家,家中都是許筠管事,到了巳時,許筠帶著幾位莊頭到了後面的宅子。這些年莊頭們在許筠的支援下購田置地,如今已置辦下不少。
高臺莊上又多了五百畝高粱地,所産出的高粱就地釀酒,除了醉瓊樓從這裡訂酒以外,京中還有三四家正店也從此處購買原漿。而精釀出的酒精一部分留給家中自用,其餘的則供給馬行街上的各家藥鋪醫館和太醫署。那年許箬提及酒精一事後,禁中便將酒精限制放開了些,這差事最終還是落在了許家頭上。
吳秋的土堿生意也極好,不僅是正水莊的地,周邊幾處莊子上閑置的鹽堿地都被他收入囊中。夏禤已提前出手,以那塊石油田為中心,將周圍的地都收了,如今兩家合為一家,仔細算下來,正水莊裡已有數十頃田是他們的了。
與莊頭們說完事,按舊例給了賞後,許箐把許筠帶入後院,將河頭莊的契書交給許筠,道:“河頭莊一直是石誠在管著,他不如吳平安和吳秋祖孫腦子活絡,但勝在老實肯幹,我已將賬做平了,這河頭莊以後算是你的私財。”
“四哥這是作甚?”許筠推辭道,“兄長們已經把家中大部分收益給了我,我不能再要了。”
許箐笑著揉了揉許筠的頭:“傻妹妹,錢永遠不嫌多,你現在不收,日後你嫁人時我還是會塞在你嫁妝裡的。聽話,河頭莊的莊頭最老實,定然不會欺負你。快收好了,中午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飯。”
“你……你們?”許筠眨了眨眼,“五大王也來了?”
“嗯。”許箐道,“子雋說想見見家裡人,昨兒就來了,只是一直沒露面。”
許筠低下頭看了看,轉身就走:“我回去換身衣裳,這不是見客的!”
許筠換了身湖色緙絲暗竹紋抹胸裙,外搭過膝的米色直領對襟窄袖褙子,頭上未戴冠,只用素簪固定發髻,配了珍珠博鬢和花頭釵,看上去素雅又不失身份,她進了屋內,向夏禤行禮。
“初次見面,禮不能少。”夏禤將一方錦盒放到許筠手中,“這是我從西域帶回來的,不是什麼名貴東西,小妹收下罷。”
許筠受寵若驚,拿著盒子求助般看向許箐,許箐卻擺了擺手,道:“收著就是,放在你自己的私房錢裡。”
“多謝大王。”許筠道了謝。
許箐道:“開啟看看,我都不知道他送的是什麼。”
許筠小心翼翼地將那方盒子開啟,裡面是三顆大小相同,晶瑩圓潤的珍珠。
“倒是好東西。”許箐說,“成色不錯,等你出嫁時可以把這珍珠鑲在冠上。”
“四哥!”許筠撇了撇嘴。
“小妹可以再等兩年,你急什麼?”夏禤在旁說道,“有我和端淑作保,你還怕有人敢慢待小妹不成?”
許筠再次向夏禤行了禮,之後讓侍女將盒子拿了出去。三人略說了會兒話,又一起用過午飯,夏禤藉口府中有事先行離開,留許箐和許筠一起說些私房話。一直到傍晚時分,夏禤才回了許宅,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外間就有廝兒通傳,稱二哥許策往這裡來了。
許策一路臉色陰沉地進了正屋,在見到夏禤時明顯愣了一下,而後才將自己的面色稍作收斂,向夏禤行了禮。
許箐仍舊歪坐在榻上,只對夏禤說道:“子雋,讓我們單獨說會兒話。”
夏禤捏了捏許箐的手,起身走了出去。待廝兒將房門關好,許箐率先開口道:“二哥這是剛散值?來喝口茶歇一歇吧。”
許策重重地甩了一下公服大袖,並未坐到榻上,而是在對面的交椅上坐了。許箐搖了搖頭,說:“二哥這般氣勢洶洶,是為何呢?”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許策道,“五大王是天家的兄長,你跟他這般不明不白地攪在一起,你可知現在外間都在傳什麼?!”
“傳我以色事人,傳我低賤不堪?”許箐淡然道,“可據我所知,外間傳的都是疏慵齋主的文名,與我有何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