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箐思索片刻,道:“倒是可以。不過是換個字型,這並不難。疏慵齋主的字自然就是我最常用的字型,至於子丁先生……便用飛白好了。我聽聞之前席上那幅《浣溪沙》被靳戊收藏起來,有人出價百緡相求,若是子丁先生的,是不是能賣得更好些?”
“有我在,自然可以。”
“那賣的銀錢要歸我。”許箐說,“官制改革即將推行,官職合一之後薪俸定然會降低,我那倆兄長都是不會弄錢的,三哥治軍也是一直在往裡貼錢,我還有妹妹沒有出嫁,要窮死了。”
“好。”夏禤笑著說,“都依你,我一年薪俸二十萬緡,還有許多公使錢,除了日常花銷以外其餘的都給你可好?”
“又要我當賬房?我在家當了好幾年賬房,怎麼到了你家還要當賬房啊!”
“胡說什麼?”夏禤摟過許箐,“這也是你家。”
“肉麻。”許箐輕輕拱了一下夏禤的肩膀,“慢慢來吧,我如今精力不濟,還有這些年家中鋪面的賬沒有捋清,你得容我些時間。”
“這是自然,一切以你身體為重。我已向天家辭了那些差遣,只在家陪你,到時你教我如何做賬,我也能為你分擔一二。”
另一邊,陳福跟著天家上了回宮的馬車,回話道:“臣已調查清楚,許四郎是永業三十二年正月離家的,離家後先往京郊尉縣,後經京東西路,過秦鳳路,往燕山路去。後來又從燕山路向西,往夔州、利州方向,最後可查的路引確實是往西域邊境方向。從西域回京的倒是沒有,大概是一路隨五大王回京的緣故。”
“倒是走了不少地方。”天家想了想,又問,“出使西域的使團可問過了?”
陳福回答:“問過了,五大王在途中確實被發現私下離開過,但並不知是否是為了許郎君。”
“一路回京都不曾有人見過?”
“不曾。”陳福又說,“不過此事倒也有情可原,畢竟五大王出使是公事,若被人發現這私情,影響不好。”
天家嘆道:“那許四郎容貌才情倒確實不錯,若是託生個女兒身就好了。”
陳福略一躬身,道:“若是託生為女兒身,怕是要被埋沒在閨閣之中了。”
天家愣了愣,恍然道:“這話倒像是他說的。”
陳福聽言立刻請罪:“臣失言了,主上恕罪。”
“罷了。”天家擺擺手,“那解藥可給方林看過了?”
陳福:“看過了,不過是否能解毒,還要再研究一番。”
“算算也快十日了,到了日子你想著往慈元殿去,讓澤蘭再去五哥府上。”天家揉了揉額頭說道。
“臣記下了,定然不會耽誤的。”陳福將一直放在冰上的冷食送到天家手邊,“主上用些細索涼粉,解解乏罷。”
天家盯著那碗碟出神片刻,輕聲說道:“這是他愛吃的。”
陳福閉口不言。
待車駕駛入宮城,天家才再次開口:“即墨允什麼時候回京?”
陳福回話:“院首離京時說,西楚那邊事未完,大抵要到年底才能回來。”
“事情未完是真,不想回京見我也是真。”天家輕輕嘆息,“他雖不知內情,但終究還是怪我的。他與阿清……”
“斯人已逝,主上莫要太過傷懷了。”
天家嘆息一聲,道:“替我擦個臉,一會兒直接去松翠閣。”
“是。”
躺了半日,許箐的精神大好,夏禤見他這模樣,心中也是開心,連晚膳都多用了幾箸。飯後二人在花園納涼,許箐倚在亭中仰頭望天,夏禤靠上來說道:“星星好看?”
“比我前世看的要好看。”許箐說,“前世我只有隨軍演練時才能看到這樣多的星星。不過那時候我總忙著,也很少抬頭看。”
“那時有人陪你看嗎?”
“沒有。”許箐搖頭,“我那時忙著工作,根本沒時間談戀愛。”
“戀愛?”
“就像我們現在這樣,在議婚之前因互相傾慕而在一起。那個時代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皆出自真心。因互相傾慕而湊在一起,若是覺得對方是值得託付的,再談婚論嫁;若是相處過後覺得不合,便分開再各自尋找。”
“那……你們那時婚嫁,有什麼儀式?婚書?婚禮?”夏禤問。
“都有。不過比現在的要簡單得多。我們不叫婚書,叫結婚證,就是在官府留底,證明二人是已婚關系。”許箐用手比畫了一下,“大概這麼大,紅色的,一式兩份,裡面有雙方的姓名生辰,還有結婚日期,再貼上倆人的照片……呃,就是像半身畫像一樣的東西,然後蓋上官府的章。”
“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