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讓醫官看過了?”天家追問。
夏禤:“我請了方林,可方林說他只能壓製毒性,必須要有解藥才能根除。”
“那他現下如何了?”
夏禤將已被染黑的銀篦取出放在天家面前:“今日晨起我替他篦頭,主上自己看罷。”
天家皺了皺眉,道:“是誰?!”
“是七哥。他要挾了蔔家二郎,蔔家二郎找了我別院的僕人。”
“夏礿!”天家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他不會就此罷休的。用帶毒的香料薰籠!這法子當年邵氏就用過,如今他仍在用,倒是沒一點兒長進!五哥你放心,此事我定會替你討個公道。”
夏禤猶豫片刻,道:“主上,此事不只是關乎我一人。”
“此話怎講?”
“我……”夏禤面露難色,半晌才說,“疏慵齋主姓許,表字季亭。”
“什麼?!”天家驚呼道,“你……你說你從西域帶回來那人,是叔亭的弟弟?”
夏禤頷首:“主上該記得,那年叔亭回朝我們在東宮用膳時,他曾說他幼弟外出歷練,不知到何處去了。此番我也是機緣巧合,在西域遇到了他,他那時重病,我便一路攜他回京。若是旁人也便罷了,可他偏偏是叔亭的幼弟,若是……若是此番不能將他身上的毒祛除,叔亭回京後得知真相,我怕他會心存怨恨。當年主上說過,要保他一家在京城安穩。而且季亭不曾入仕,是因我才捲入這紛爭之中,若他有個好歹,我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天家不由得壓住額角,半晌之後才說道:“方林是最會解毒的,讓他繼續給許四郎看診,一應藥物補品皆從禁中出,一定要將他身子調養好。至於旁的……蔔氏畢竟是蔔娘子的母家,此番也是情有可原,我會斟酌著辦。但是,五哥你得幫我,假意同七哥妥協,讓他露出馬腳,我才好處理。”
夏禤頷首:“我明白。我已同蔔家家主說了此事,近來疏慵齋主一直稱病不出,即便蔔家不派人去報信,待七哥解了禁足,他也定然會知道。只是季亭不願在外留名,回京後也只回家了一趟,關於他的身份——”
天家道:“我明白,此事只你我知曉,我也不會貿然同他兄長提起。許家如今三人在朝,你與許四郎之事難免為人所議論,是該低調著。”
夏禤趁勢說道:“我已認定了他,無論生死,只他一人。所以那些高門貴女若有求親的,還請主上替臣推了罷。”
“你當真?”
夏禤:“當真。他雖沒有提過,但我知道他是有傲氣的,若是我有了王妃,他定然抽身離去。我既沒有擔著綿延子嗣的重任,就不必耽誤旁的女子了。”
“好。”天家輕輕點頭,“你既如此說了,我便遂了你,昔年是我欠你太多,如今我已在高位,無人再能掣肘於我,我定保你餘生安穩。”
“多謝主上。”
待夏禤離開後,天家召來陳福,問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陳福回話:“確實如此。宴會上那位郎君只陪著做完曲水流觴便回到房內,這幾日幾乎不曾露面,方林也確實屢次往晟王府去。五大王對那位郎君頗為上心,想來是動了真情了。”
“去查查許四郎這些年的路引憑證。”天家道,“若是真的,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五哥甘願為許四郎不要子嗣,三姐又嫁了叔亭,這許家即便做大,也不大會逃出我的掌控。”
陳福:“那段守恩……”
“五哥向來小心,他去年回京時把段守恩留在別院就是為了照顧許四郎,他雖沒提,但恐怕被買通的就是段守恩,段守恩原就是蔔家的人,此事之後五哥定然會將他送走,到時再議罷。”
陳福又道:“臣還以為主上會因此盯著蔔家。”
“你是當年阿姨送到我身邊的,段守恩是蔔氏送到五哥身邊的,無非都是母親為兒子做的打算。蔔家又無人在朝,我盯著他們作甚?”天家長嘆一聲,“總要留些餘地的,更何況,我願意相信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