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〇九 疏慵齋齋主
晟王府清宴後,京中文士之間便傳出了“疏慵齋主”之名,那首許箐從ai中調出的《浣溪沙》也在京中傳開,不久便被人譜成了曲,還未到端午,就已在京中傳唱開來。晟王府門房收了許多拜帖,皆是要一睹疏慵齋主風采的,然而這疏慵齋主卻稱了病,晟王府大門緊閉,只有醫官郎中進進出出。
“今兒一早又有十多封拜帖。”夏禤將帖子放到榻桌上,挨著許箐坐了,將他攏入懷中,取了銀篦來替他篦頭,“我這王府自建成以來就沒接過這麼多拜帖,疏慵齋主果真名不虛傳。”
許箐閉著眼,輕聲說道:“不過是尋到了能與你攀談一二的門路,藉著我的由頭罷了。”
“攀上我又能有什麼好處?”夏禤輕嘆一聲,“早知那日你是強撐,我就該提前叫停的,倒是累得你歇了這幾日都不見好。”
“無妨。”許箐眼神已直愣,喃喃道,“我也沒想到我如今連一場席面都撐不下來。”
“這才半年,急不得的。”夏禤安慰道。
“我想再睡會兒。”許箐閉上眼,“好累啊……”
“好。”夏禤扶著許箐在榻上安頓好,不過片刻許箐便沉沉睡去。
“主子,蔔家來人了。”有廝兒上前通傳。
夏禤長嘆一聲,將那已發黑的銀篦收入袖中,輕輕擦了下眼眶,道:“去外書房。”
蔔尚松是如今蔔家的當家人,已年屆五旬,是先帝章孝賢妃蔔氏的堂兄。見到夏禤走進外書房,蔔尚松連忙起身行禮:“五大王安好。”
然而這一次,夏禤對他卻不似以往那般和藹,只淡淡說道:“坐罷。”
蔔尚松誠惶誠恐地坐了,夏禤安靜地取來香具,仔細地用細布擦拭著,直擦到最後一件,才再次開口:“堂舅近來的心思我是當真看不懂了。”
“五大王這是哪的話,我也只是——”
“你也只是什麼?”夏禤抬手將銅香鏟甩出,那香鏟擦著蔔尚松的手腕插進了椅子的扶手裡。
蔔尚松直接跪地:“大王息怒,是小人多事了。”
“多事?”夏禤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冷聲道,“自先帝章孝賢妃去後,蔔氏一族護我周全,我並非忘恩負義之人,早已承諾了保蔔氏未來安穩。這些年來我不爭不搶,你也不曾有逾矩行為,我以為我們之間是有默契的。”
“是、是……”蔔尚松說道,“小人知道大王無意高位,蔔家如今的安穩也多仰賴大王籌謀。”
“你既知道,還讓段守恩做那等事,是何居心?”
“小人一時糊塗,是小人一時糊塗,五大王息怒。”
夏禤取了香粉出來,一邊打著香篆,一邊說道:“令郎也已成家,還如此躲在父親身後,實在不是個有擔當的。”
蔔尚松愣了愣,連忙叩首:“大王息怒,小兒一時受了矇蔽,才會做下如此錯事。”
“蔔尚松,接下來的話,你給我記清楚。”夏禤起身,負手立於屋內,鄭重其事地說道,“我生母章孝賢妃是葬入先帝妃陵的蔔氏女子,她生於蔔家,死歸夏氏。而我,是夏氏子孫,我自幼蒙先帝教導,學的是忠君敬父,行的是仁孝之道。於私,當今天家是我親弟;於公,他是君我是臣,我這一生絕不會做弒君殺弟、謀逆犯上之事。你蔔氏若願意繼續追隨我,我們便如以前一樣;若不願,自可另尋明主,只是他日若犯下滔天罪孽,不要來求我相救。”
“小人不敢!小人知錯!大王恕罪!”蔔尚松一連三個響頭磕在地上。
“是誰?!”夏禤厲聲質問道。
“是……是七大王……”蔔尚松顫聲說道,“小兒受人引誘,欠下數萬緡錢,被七大王知曉,七大王讓小兒查清大王府中住著的那位郎君是何身份,後又給了小兒一個藥包,稱只要小兒想辦法給那位郎君下了毒,那筆欠款便可抵銷。小兒這才……這才找去了別院。”
“想以他的命威脅我。”夏禤冷笑一聲,“好手段啊!只可惜,段守恩忠於我大過忠於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