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心狠手辣
北疆暫無戰事,許箬便同燕山路轉運使一同著手將燕山路改為以軍領民的“軍路”,讓長期駐紮此地的將士以自願為原則,在燕山路安家。凡家中有男丁在軍的便為軍戶,軍戶不用納稅,家中婦孺還可為軍中做活計補貼家用。若有願意耕地者,由本地官衙統一劃撥土地,所得糧食與官衙二八分,官衙只取兩分,剩下八分均歸耕農所有,自囤或是售賣皆可。同時各地還設有公平倉,以不低於市價的價格收購耕農的糧食。
太子已下令取消了阻礙百姓自由遷徙的政令,只需路引,並著重提醒,任何官吏差役不得以任何名目阻攔百姓,更不能以此謀利,若被查實,即刻處置。
時值年關,這政令甫一發布,百姓便交口稱贊。但沒過多久,便有傳言,稱有一路匪人自燕山關一路南下,□□掠無惡不作。若是按照以往還需擔保,這些歹徒絕不會如此猖獗。也有人稱這夥賊人便是因燕山路強制改革而無以為生的百姓,不得已落草為寇,才成這樣的大禍端。
傳言很快便傳入了東宮,彼時太子和許箐正對坐下著雙陸,二人誰也不曾回應。直到一局戰畢,許箐贏了太子,太子才甩了甩手腕,道:“臨近年底,讓城門守衛都機警些。三姐如今回了京,讓她無事時往京畿軍中去幾趟,敲打敲打便好。”
陳福應聲,領命而出。
許箐則安靜地將棋子重新擺在棋盤上,未曾發言。
太子抬眸看了一眼許箐,輕嘆一聲,道:“怎的贏了我還不開心?”
許箐:“昇王並未犯錯,如今他也已不再有奪位的念頭,你何必對他窮追不捨?”
“你不懂。”太子率先挪動棋子,“昇王背後是蕭氏一族,蕭珉在樞密,軍中之事施行總受掣肘,可他偏生謹慎小心,句句字字都能尋到依託,我沒有理由將他調離樞密。如今天家身體衰敗只在旦夕之間,雖說許叔亭和三姐掌了北疆軍權,西境也有霍與韜坐鎮,但京畿重地,我卻並無心腹,還是危險。樞密掌內外禁兵招募,而蕭珉又專職此事,這其中太不穩妥。”
“民心似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你多斟酌吧。”許箐道。
“放心,阿清,我不會做得太過。只最後一次了,解決了二哥之後,我便再無阻礙。你想要的那個盛世,就在眼前了。”
許箐無奈笑了笑,轉了話題:“等你解決了昇王,我就走了。”
“阿清,你又這樣說!”
“我留在這裡還有什麼用?”許箐道,“如今你政績軍績皆佳,未來仲淵是明君創盛世,還要我做什麼?”
“我早說過了,我不會虧待你的。”
“你放我走就是不虧待我了。這幾年殫精竭慮,我確實累了,想太多老得快啊!”
“你又胡唚什麼!你才不到二十!”
“你也知道啊!”許箐抬手推了一下太子的額頭,“不到二十我就這麼累了,以後難不成還要繼續?你有滿朝文武替你籌謀,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
“你啊!”太子揉著額頭說,“也就你敢這麼跟我沒大沒小的。”
“那是你答應我的。”
“對對對,是我答應你的!我不會食言!如此可行?”
許箐把棋子擲在棋盤正中,說:“不下了,頭疼。”
“阿清?我都答應你了,你怎的還是這樣?”
“真的頭疼。”許箐擺了擺手,起身走到另一側書架前,“上次我沒尋到的那本書,你可派人找了?”
“哪本?”太子偏頭思考了一會兒,才道,“想起來了,那本書被五哥拿走了,一直沒有還回來。”
“堂堂親王,跟我搶書看!”許箐嘟囔著。
太子笑著跟上,走到他身邊,說:“五哥近來研究他那位子丁先生的詞,說子丁先生引用了個典故是他不知道的,所以來我這裡拿了許多書回去翻找。”
“一個窮酸書生寫的詞,也值得他這麼用心?保不齊那典故是那個叫子丁的編的呢!”
太子忙道:“此話你可千萬別當著五哥的面說,不然他定要惱你的。”
許箐:“惱就惱了,那子丁至今不肯現身,甚至男女都未知,五大王都紆尊降貴至此了,還請不動他,不就是個自視甚高的窮酸文人嗎?”
“我知道了!”太子含笑說道,“你啊,你不是生氣五哥搶了你的書,你是覺得當初答應相助我時答應得太過痛快了。若是你再矜持一些,多拒絕我幾次,或許今日坊間流傳的言公子之名會更好聽,是不是?”
“是啊!”許箐笑意盈盈地說,“我可是想跟諸葛孔明齊名的,你都沒有三顧茅廬,我覺得虧死了!”
太子朗聲笑道:“你啊,總是說些違心的話!諸葛孔明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你才不會呢。”
許箐揚了下手:“煩你!你要沒事我出宮了啊,我去找五大王要書去。”
“你去就是了。”太子道,“反正晟王府就在宮外不遠處,我若有事,自可以去那裡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