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年瑜捂住他嘴,“沒那麼誇張。”
自從他教會炎打火後,炎對火種的看護愈發疏忽,但生火技能也愈發熟練,火不再那麼珍稀,變成了一副隨時可以被拋棄,又隨時可以被撿回的模樣。
可翫忽職守多少還是不好,在村裡逛街別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要想出村,那就太過分了。
年瑜只得等到黃昏下工,讓嚴姝給臧洋託口信,讓臧洋今晚別等他,便一個人帶著火把和採集框去了祭壇。
大祭司還沒走,爐裡的光不曾給他新增溫度。年瑜遠遠看去,琰的眼神還是暗淡,年紀輕輕卻疲態盡顯。他半跪在地上,漂亮修長的手擺弄著明天贖罪儀式要用的佔蔔龜殼。
年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幽幽看著琰。而琰則頭也不抬,聲音近乎虛無道:“有事找我就過來吧。”
他將採集筐放在琰腳邊,琰輕輕往裡瞥了一眼:“部落裡沒有這東西。”
“這東西叫山楂,”年瑜面不改色地亂編,“是神託我給部落帶來的新生事物。”
琰彎彎嘴角,沒順著山楂的話題往下走,只是淡淡道:“你有事拜託我。”
“看你肯不肯賞眼。”
“首領知道你種出了這玩意嗎?”
“知道。”
琰這才抬頭看他,細長的睫毛載不住一片雪。
“那我當然賞。”
他說著,垂眼將地上的一片龜殼扔進爐裡燒。裡頭除了火的聲音外,還有細碎的硬殼撕裂聲,在山中寂靜的夜晚成了打破年瑜和琰沉默氛圍的功臣。
琰在一會兒後,將灼燒過的龜殼取出放在石壇上,龜殼的裂紋還冒著未熄滅的幽幽冥火,不知何時才能將殘餘的能量燒完,但已經隱約能看出黑如碳的紋路走向。
“你要先看嗎?”他將龜殼往年瑜那邊挪了挪,“想好,仔細看,用心解讀。”
年瑜凝視著龜殼,只見其上浮出兩行歪曲的、鑲金的系統字——
【當前佔蔔結果為:兇】
【是否更改神諭?】
等火不再燒得那麼旺盛時,他不顧高燙,把手不由自主地握上龜殼邊緣。在火光的掩護下,黑色裂紋開始暗暗改變走向,多的分叉消亡,少的紋路誕生。
【已使用一次身份牌技能。】
【當前佔蔔結果為:吉】
等火褪去,裂紋終於定型,他偏頭去看琰。
殘月淒冷到嚇人,正懸在對方的頭頂。琰的眼皮微垂,像是下一秒要睡著了,但嘴角依然帶著淡淡笑意,年瑜甚至從中讀出了一絲欣慰。
“將這龜殼帶給首領吧,跟他說明天起,你就是我的副手了。”
年瑜手裡一直攥著龜殼下了山,途中他還碰見了來緊急傳訊息的信使。一問才知道:有商氏向他們提前宣戰了,明天的贖罪儀式要和戰前祭祀合一。
他終於是趕在事態變化前完成了計劃,即便他一看見大祭司,就感覺自己也很累,同屏共振的兩顆心像被掏空了,涼風颼颼往裡灌。
再一次路過湖泊,平靜的水面只能倒映出天上的月亮,映不出他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