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變得這麼瘦了啊……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行長說罷便要起身,卻被秀家像鷹爪般的手死死攥住。
“然後呢?”秀家的聲音沙啞,冷漠得幾乎不帶情緒,”又像那天一樣?給我做頓飯……然後……把我拋下?”
行長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他低下頭,聲音微微顫抖:“不……這次,我不會走。”
八郎嗤笑了一聲,“騙子。”
行長沒有辯解,只是再次開口,聲音充滿了堅定:“我不會騙你。再也不會了。”
八郎抬起眼睛,目光幽深地望著那張令他念念不忘的面孔……他的目光分明格外熾熱,但唇角卻勾起一絲諷刺的弧度,
“太傅。”
這兩個字,像是一道利刃,狠狠刺進九郎的心髒。
“我從小便對太傅言聽計從,太傅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太傅要拋下我,我也強留不得。”
八郎的聲音十分虛弱,彷彿每句話都要用盡所有氣力。他緩緩閉上眼,呢喃道: “好不容易……已經接受了沒有你的事實……你又回來做什麼……”
他的聲音像風中飄零的花瓣,帶著脆弱的顫抖,“別再折磨我了。求你了……”
“八郎,隱岐島海戰前,你不是問我,我那次本想對你說什麼嗎?其實我也……我也對你…………”
九郎的呼吸變得愈發沉重,他咬著牙,想要說出些什麼,卻被八郎無情地打斷了。
“你說得沒錯……我們不會有好結果。”
八郎咧嘴笑著,臉上悲涼的神情卻像是在哭。他的眸色暗淡,如同一灘絕望的死水。
“這段畸形的感情,註定會凋謝。既然如此……倒不如早日了斷。”
行長的身體微微一震。八郎松開了他的手腕,像是害怕自己會留戀他的溫度一般,刻意將手抽得遠遠的。
“我明白你的教誨了,太傅……你走吧。”
秀家的聲音帶著剋制到極致的平靜,卻透著窒息的冷意。
九郎的指尖微微顫抖,彷彿被這句話釘在原地。夜風拂過枝葉,帶起細微的沙沙聲……可他的世界,彷彿已被這短短的幾字碾碎,只剩下一片空茫。
原來,當初自己的那些話,竟是如此絕情,如此傲慢。
可笑的是,如今,他竟成為了被拋棄的那一個。
但他不會像當年的八郎那樣哭鬧,不會死死抓住自己的領口,質問自己為何這麼做。他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承受著這份窒息的寒意,承受著從胸腔深處擴散至四肢百骸的痛楚。
眼眶發燙,淚水快要奪眶而出,他卻死死咬住牙關,不發出一絲聲音。
他沒有資格哭。
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動作生硬而遲滯,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然後,在淚水滑落之前,猛地轉身,向門外走去。
不留片刻遲疑。
“接下來太傅打算去哪?”
身後,八郎的聲音驟然響起,仍是那副淡漠的語氣。
“我讓才藏護送你。”
沒有挽留,只是客氣而冷漠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