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帶的兵是宇喜多家的親兵,並不是其他大名的軍隊。”
片桐且元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備前宰相與南禦方伉儷情深是人盡皆知的事……為了保護夫人的安全,似乎也無可指摘……”
“難道我們還會加害他的妻子不成?!”澱殿不耐煩地打斷了片桐的話,大野治長見勢則火上澆油地附和道:“是啊……看樣子他也不是那麼信任本家。帶著宇喜多家的親兵在天下人腳下動武,連本家的命令都不放在眼裡。”
“差點被燒死的不是你老婆所以你覺得不是事對吧?”
清正早就受夠了這幫幹啥啥不行,只會在這咋咋呼呼陰陽怪氣動嘴皮子的東西,他站起身,指著大野的鼻子說道:“豪姬夫人不僅是備前宰相的妻子,她還是是太閣殿下和加賀大納言最疼愛的公主。別以為我不知道,有些狗東西就是惦記堺那點銀子,為了那點銀子你要是敢動歪心思,打算玩什麼殺人滅口一不做二不休的勾當,我現在就送你去見那兩位老人家!”
大野治長被清正罵得敢怒不敢言,鼻子都快氣歪了,他指著清正,顫抖地說道:“你……你這些指控又有什麼證據?!你這麼有本事你去把備前宰相叫回來啊!”
“我不像你們這些無恥的文官,我還要臉!如果我前腳去請備前宰相回來,後腳就有人傷了豪姬夫人,我加藤清正也沒臉去見已故的太閣和加賀大納言!”
“你、你說誰不要臉!?”
眼看加藤清正和大野治長又要開始掐架,高吉趕忙起身,將話題轉移至別處,
“兩位與其在此內耗,不如先想想對策。當務之急是穩定局面,確保堺港外的兩支部隊不會發生沖突……”
“事到如今,只有殿下親自出面,才能解決問題了。”
毛利秀元本以為,這次又不是遠徵,只是在大阪周邊出行一次,對秀賴來說也不至於是多大個事,但一聽到要出大阪,澱殿果然又緊張了起來。
“秀賴公怎麼可以離開大阪以身犯險!”
“堺距離大阪並不遠,只要帶上足夠的護衛,殿下便能安全無虞。”
“不可!”
親徵不敢自己上也就罷了,出個城都要緊張成這樣……這已經超出了毛利秀元的理解範圍。而秀賴躊躇不前的態度也著實令人懷疑這位天下人怕不是要一輩子宅在這座城裡。
感情大阪真是個好地方……任誰呆在這都不想走是吧?
“恕我直言,除了秀賴公,此時的備前宰相應該不會相信在座的任何人。”
“此事是他失禮在先,憑什麼要讓秀賴公為了他的事屈尊降貴?”
大野治長滿口的君臣之禮讓前田利政也有些聽不下去了,豪姬再怎麼樣也是他的家人,從戰場上回來,家人差點被燒死這種事他要是能無動於衷也說不過去。
“備前宰相為了本家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九死一生,而他的妻子卻在本家的眼皮子底下險些遇害。此事真的是備前宰相失禮嗎?大野治長,你最好讓你的兄弟管住他手下的人……否則在堺駐軍的就不止宇喜多家了!”
向來溫順的前田家居然也公然表態,這讓澱殿愈發警覺了起來。奧羽征伐結束後,成為總大將的秀家在軍中的名望已經到了功高蓋主的地步……她開始後悔當初將秀家推上總大將之位的決策,卻為時已晚。
“秀賴公,堺距離大阪不遠。為了防止事態進一步惡化,我也以為,您親自出面是有必要的。”
眼看高吉也參與到了勸諫秀賴出大阪的行列,澱殿又急又氣,她看向了清正,誰知這位不嫌事大的粗人非但沒阻攔,還拍著胸脯大聲說道:
“澱殿不必擔心,且不提備前宰相為了保護妻子駐紮在堺未必是像某些人說得那樣存有異心,就算他有這個膽,難不成堂堂天下人還要怕了他?只要有我在,定然拼死保秀賴公無虞!要是有歹人膽敢動殿下一根頭發,我第一個宰了他!”
這番話讓大殿內陷入了一片沉默,澱殿想反駁卻無從開口……要是秀賴不去堺處理這件事,不僅顯得心虛,還會顯得秀賴闇弱。若是讓秀賴屈尊降貴從大阪去堺,這莽夫真的能保住秀賴的安全嗎?
“我等皆願誓死護秀賴公周全。”
隨著大名們一個個表忠心,秀賴若是繼續無動於衷也說不過去。最終,在眾人的軟磨硬泡之下,這位打從出生就沒離開過大阪的天下人在加藤清正等人的護衛下挪到了堺港的外圍……
得知秀賴親自來堺,秀家早早地就等在了通往堺港的路上迎接。
見秀家之前,秀賴的心情本是十分忐忑的……他知道秀家哥哥對家人的態度,也知道豪姬受到傷害這件事踩到了秀家的底線上。望著前方那個熟悉的身影,秀賴遲疑地走上前去,強作鎮定,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閃躲。
然而,所有疑慮的都在他開口的瞬間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