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問我?!你那商人出身的父親不會打仗,死在海盜手裡,這是人盡皆知的事……要怪就怪你父親技不如人!”
五郎八姬近乎要將手放在脅差上……然而,茱莉亞卻並沒有靠近她。那位醫女靜默地審視著她的表情,像是為了確認什麼東西。
“是這樣的嗎……”
茱莉亞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瞪大眼睛盯著五郎八姬,然後僵硬地對她行了個禮。她的眼神就像刀鋒一般……令五郎八姬心底發冷。
“禦臺的忠告……我會銘記於心的。”
五郎八姬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並沒有這麼結束……因為茱莉亞並沒有她看上去那麼膽小怕事……
空口無憑,自己的一句話並不能成為任何對伊達家不利證據……
然而,每每想起茱莉亞那時看自己的眼神,五郎八姬就會感覺一陣莫名的不安。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時,五郎八姬的父親伊達政宗遇到了一些麻煩,不得不回奧羽處理一些有關南蠻貿易的事。片倉先生說,東國的大名們似乎暗中聯合了起來,正在謀劃一些對父親不利的事。臨行前,父親叮囑自己一定要沉住氣,等他回來。如果有什麼大事,一定要先和片倉先生商量再行動。
五郎八姬曾向父親許諾,自己絕不會做出任何有損家族榮譽的事……
沒想到,父親才離開大阪後不久,伊達家就因為自己在宮中的那些手段而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那隻小猴子藉著看望阿竹的名義去向茱莉亞獻殷勤的時候,茱莉亞忽然因為劇烈的腹痛昏倒在地……緊接著,黑木醫生便發現了她身體的異常。
那是長期服用至寒之物的結果。
就算是替阿竹服毒……明明自己吩咐心腹控制了藥量,按理說……是不會出症狀的……
“茱莉亞是為了保住我和國松……才代替我吃下那些卡斯特拉的。”
在茱莉亞的病榻前,當著秀賴,澱殿,秀家和豪姬的面,阿竹含著淚將茱莉亞為保護自己母子所做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茱莉亞可是救下國松丸的神醫啊。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些卡斯特拉有毒呢?但是……出生於朝鮮的茱莉亞,還有出身寒微的我……我們都人微言輕,就算將此事說出去,非但不會有人相信,反而會惹禍上身,自身難保……茱莉亞不忍看我和國松死於非命,於是……她替我將那些卡斯特拉吃下。她告訴我,這些卡斯特拉裡的藥,對於孕婦和孩子是致命的,但對於她來說不會有太明顯的影響。現在看來……她是為了讓我心安才撒了謊!“
“傻孩子……為什麼不告訴我宮裡有人欺負你的事……“
豪姬替茱莉亞拭去額頭上的汗水後握住了她的手,她眼睛已經發紅,嗓音裡充滿了哽咽。
“她們怎麼敢欺負我的孩子!”
秀家呆呆地望著茱莉亞慘白的面孔,他的身體無比僵硬,彷彿再也無法往前一步。
如果一開始自己沒有讓茱莉亞去救阿竹……一切是否會有所不同?
都是自己沒保護好茱莉亞……
他無法想象茱莉亞獨自承受了些什麼,他只知道,九郎生前視若珍寶的女兒……竟被自己自以為是的善意害成了這樣。
他沒臉去見茱莉亞……
但是……茱莉亞所遭受的這一切……絕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
“這不是針對茱莉亞的投毒,而是針對秀賴公的妻子和兒子的。茱莉亞只是替秀賴公的妻兒擋下了一劫,如果她沒有這麼做,死的就是阿竹腹中的……秀賴的骨血啊!”
他捏緊了拳頭,將內心的悲憤以另一種方式宣洩了出來。果然,話一出口,澱殿就已經神色大變。
“明知道阿竹夫人懷著秀賴公的孩子,卻還妄圖投毒……這可是千刀萬剮都不足為過的大罪!伊達家現在已經如此囂張了嗎?連秀賴公的孩子也想殺就殺?!”
毒殺秀賴的子嗣這件事已經踩在了澱的底線上,一直沉默的秀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怒意,他緊盯著茱莉亞的病榻,低聲說道:
“不可原諒……簡直不可原諒!!!“
茱莉亞中毒的事被發現後,禦醫們開始對秀賴的側室挨個檢查,參加過五郎八姬組織的茶會的,都中了不同程度的寒毒……
當五郎八姬被召來對峙的時候,她對於自己在卡斯特拉裡下毒的事承認得相當坦然。
“沒錯,毒是我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