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三成堅持不懈地打聽時,信幸注意到碼頭周圍似乎有些異樣的目光朝著三成投來。他提醒三成這裡並不安全,但三成一門心思都在兩個失蹤的女孩身上,全然沒有退卻的意思。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顯然不是為非作歹的好地方……
然而,三成卻忘了一點——嘈雜的鬧市當中,不論發生什麼意外都有可能。
就在三成準備去下一個渡口詢問的時候,街道上甲斐的馬商正牽著一個龐大的馬隊經過……信幸拉著三成,想讓他往街道兩邊站,可行人太多,根本擠不過去……
突然,那些經過訓練,早已變得溫順的馬匹不知為何開始嘶鳴,劇烈的掙動了起來。掙開韁繩的駿馬像發瘋一樣在街上狂奔,不知所措的行人也開始亂跑,紛亂的人潮中,三成不知被什麼人一把推倒在了地上……他正要撐著站起身離開,一個小孩正好被他絆倒在了跟前,而發瘋的馬匹已經朝三成的方向奔來。
三成下意識護住了那個被絆倒的小孩,眼看瘋馬就要踏到他的背脊上,一聲清亮的口哨從耳邊傳來……緊接著,信幸雙手扯住戰馬的頰革,硬生生將一匹瘋馬徒手壓制在了地上。
“信幸,你沒事吧?”
“不礙事的……我和信繁從小都在山裡長大,懂得這些馬的脾性。”
雖然這麼說,但三成轉頭的時候依舊看見,信幸的雙手已經被韁繩割得血肉模糊。
“信幸,你受傷了……”
“這不重要……比起這些,剛才馬商的馬匹突然失常,就像是受到了什麼人故意刺激……這不是普通的事故。”
“當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傷勢!”
三成一把扯下衣袖上的布,想起身去給信幸包紮傷口,然而腹部卻突然傳來一陣帶著刺痛的涼意……他往下一看,竟發現一團猩紅的血色……而剛剛自己捨命救下的小孩已經不見了蹤影。
莫非……
“三成!!!”
此刻,還在九州籌劃與尚寧王和談之事的曹丕不知為何感覺到了一陣心悸。
他開始後悔自己沒和三成一同去越後了。
雖然一直以來都知道,那家夥很堅強,根本不需要自己特別照顧……但這種不安的感覺還是令他如坐針氈。
“你怎麼了?”
和他一樣為了準備這場談判許久沒有閤眼的秀家打斷了他的思緒。曹丕輕輕搖了搖頭……
“沒什麼……這封國書,還要再對照一遍嗎?”
他若無其事地拭去了額頭上的冷汗,比起去憂心自己無法掌控的事,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他決不能在這種時候産生動搖。
“不必了……比起這單方面的一紙國書,接下來……面對面的談判會更重要。讓尚寧知道我們的態度,也搞清尚寧的態度……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秀家望著那封他和九郎、三成、吉繼等人共同構想的國書,良久,他突兀地問道:“這世上……真的有九郎所說的那種可以達成雙贏的談判嗎?連九郎也沒做到的事……我真的做得到嗎?”
“和大明的使節談判前,那家夥也問過我,根據我對大明國的瞭解,這場談判是否有哪怕一絲成功的可能。我問他:如果我告訴你不太可能成功,你就會不去做嗎?”
秀家呆呆地注視著曹太郎,想明白以後,那張憂鬱的臉上閃過一絲久違的……釋然的笑。
他合上了那封國書,隨後從容地走出了屋敷。
“我的答案……和九郎當年的答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