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小西攝津守罹難的事,京都大阪一帶的人們都在風傳,說小西行長由於商人出身,並不善戰,這位太閣青睞的寵臣雖被封為海將,實際上連尋常海盜都打不過。
還有人說,年輕的秀賴公為了能早日親政,早就開始疏遠太閣當年的寵臣,小西攝津守的失勢只是一個開始,下一個將會是石田右府。
更有人因為小西攝津守死於海盜的事開始質疑開放貿易的國策,說正是因為石田右府、關白秀家、小西攝津守等人大力支援開放貿易,才導致西國的海域被海盜盯上。畢竟,富貴險中求,現在西國的貿易愈發頻繁,海盜們隨隨便便搶一艘就有無數油水可撈,換誰不去當海盜?
由於質疑新政的呼聲越來越高,推行新政的石田三成很快就成了眾矢之的。秀家閉門不出也被預設為是畏罪謝客。大名們也開始重新思考開放貿易是否弊大於利。一場新的風波正在醞釀之中……嗅到了風向的大谷刑部不顧病體開始輾轉於各地,在大名之間奔走,試圖為三成在接下來的風暴中尋得更多支援……
然而……也正是在這時候,黑暗中的匕首刺向了它的新目標。
大谷刑部在去往和泉的路上遭遇了刺客。這些刺客似乎是伊賀忍者的餘黨……數量眾多。
如果不是因為有個隨行的商人替他擋了一刀的話……那些刺客近乎就要成功了。
回到佐和山城的二人被島左近毫不客氣地馬鹿了一番,並且在馬鹿主公紅著眼睛從大阪趕回來之前趕忙給他們請了最好的醫師。
“又被你救了啊……曹太郎……”
“別給我上藥了。你手上的繃帶換了嗎?”
“哎呀,嫌我手不幹淨嗎?”
“你不嫌我身上的血髒已經謝天謝地了。”
傷員和病號相互問候一番後,仍不忘照常一邊相互陰陽一邊大聲密謀。
“和泉就別去了吧。藤堂高虎曾是東軍,豐臣高吉又有著丹羽家的出身,為了自保,他們時時刻刻都得謹小慎微,若要他們站出來支援新政會很難……更何況……比起這些人,那幫幕後黑手更忌憚的是你。三成這家夥雖然看上去弱不禁風,卻是個很難處理的硬骨頭……所以,必須把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除掉。行長只是第一個。”
“我又何嘗不知……但事到如今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稍有不慎,新政的成果就會前功盡棄。想必不久之後便會有人用西國的海患對佐吉問罪吧……”
吉繼並沒有受傷,只不過連日的奔波讓他的臉色也愈發蒼白。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曹丕依舊能察覺到他的聲音變得微弱了許多。
“別瞎操心了…比起新政的事,那個馬鹿已經不能再失去一個摯友。”
“曹太郎還好意思說教我呢…那時候連我都被你嚇得不輕。”
“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就連他這麼固執的家夥只怕也會動搖吧……”
不論是還是將心中那份不切實際的理想堅持下去的信念,還是對本家的忠心……都會動搖。
曹丕並沒有說出這句話,但他的想法又何曾瞞得過眼前這個和他想到一塊的男人。
“不想試試看嗎?”
吉繼用一種看淡生死的語氣微笑調侃著,卻讓曹丕感到一陣惡寒,他拉了一下被子,有些後怕地說道:“不,還是算了。這種事情賭不起。一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已經夠嗆了。”
“是啊……沒了行長,秀家該怎麼辦啊……”
大阪的關白府邸又回到了宇喜多騷亂後那副門可羅雀的冷清模樣。
小西攝津守的死被當作了一個訊號。一個以石田右府,關白秀家為中心的前朝舊臣因為他們推行的政策失敗而失勢的訊號。
但豪姬可不在乎什麼得勢和失勢的破事。他們經歷過更糟糕的時光,八郎都挺過去了,卻從沒像現在這般……
“八郎!你到底怎麼樣……是死是活你倒是說句話!”
端茶送水的侍者都被他關在了屋外。已經好多天了……八郎都滴水未進。再這樣下去他到底會怎麼樣?
無數次敲門都沒得到回應後,脾氣和父親利家一樣的豪姬終於再也按捺不住,一腳踹開了緊閉的門……她沖向了屋內的秀家,捧著他的臉大聲吼到:
“八郎,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給我振作一點!你知道嗎?最近本家已經因為海患的事對石田右府和他推行的新政興師問罪……”
她還沒說完,眼前的一幕就讓她呆住了。
僅僅是幾天的時間……秀家的鬢角居然已經有了白發……
“呆子……你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