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他們的“內情”很快就在京都與大阪傳開了。
沒人會深究這些訊息是否屬實。
越是荒謬,越是不可思議的事,越是容易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之前文祿、慶長的時候,關白殿下不顧軍令,夜渡釜山……後來宇喜多騷亂時,宇喜多家眾叛親離,攝津大人卻陪著關白一起去了岡山……莫非他們真的有私情?“
“難怪在朝鮮時當今關白就對小西行長言聽計從,就連大明和朝鮮人都知道,雖然宇喜多秀家是總大將,但總大將聽從於小西行長!”
“你們還記得關原之戰的時候嗎?聽說那時候攝津大人身負重傷,退至山中……是關白殿下親自把他背下山的。還有……據說關白不僅為攝津大人養那些朝鮮小妾生的的野種,還捨命保護他的嫡子——小西兵庫頭。要說他倆沒那啥關系我都很難相信……”
酒屋內,幾個酒客一邊喝酒一邊談論著近日發生的大新聞,一開始只是兩三個人,很快,越來越多的人都圍上去加入了討論。
樹大招風,人言可畏。
只要用上一些人們已經耳熟能詳的事,再添油加醋地像事後諸葛亮一樣進行一些合理的揣測與分析,它們就會聽上去和真的一樣。
”不會吧……重權在握,如日中天的關白殿下居然會喜歡一個半老的男人?“
”別看他半老,就算是現在,姿色也相當不錯,在出仕宇喜多家時又正值青春年少,想必狐媚功夫了得。說不定在服侍當今關白前,還服侍過他父親……“
”小西攝津守是商人出身,他們這種出身的人,想要成為武士是沒那麼容易的……然而,他不僅沒加入宇喜多家多久就被備前梟雄破格提拔為武士,甚至迅速成為家老。難不成真的是進行了那種交易?“
“商人本來就是靠賣笑過活的,再多賣點別的也未嘗不可?哈哈哈哈哈……”
“身為切支丹也會做這種事麼……真是惡心啊。我記得切支丹的教義裡是不允許這種行為的。”
近乎整個酒屋的人都湊到了一塊,沒人注意到酒屋的角落裡還有一個神情陰沉的男人一直在悶聲喝酒,對酒客們的話題不聞不問。
直到其中一個發酒瘋的醉漢提到了兩個名字……
“不不不……你確定只服侍過父子倆麼?說不定太閣殿下和右府大人也玩過……哈哈哈哈哈!“
一聲脆響打斷了眾人愈發肆無忌憚的笑聲。
那個坐在角落裡喝酒的男人砸碎了酒杯,從座上站了起來。那個男人滿臉通紅,眼神有些迷離,似乎已經喝了不少酒,他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走向了那位醉鬼……
“你剛才說什麼?“
酒過三巡的醉漢們並沒有仔細打量那個男人的模樣,他打了個嗝,滑稽地笑了一聲,“我們說呀,當今如日中天的小西攝津守……為了得到現在的地位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過,說不定太閣和右府大人都玩——”
“玩你糧!”
那個醉漢話音剛落,男人就撲的只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醉漢口中的酒水帶著血液和牙齒噴濺而出,灑了另外幾個酒客一臉。
“居然敢侮辱死去的太閣殿下!你活膩味了吧?啊!?”
另外幾個酒客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幕是怎麼回事,那個胡言亂語的家夥就咚隆一聲倒在地上,鮮血迸流的臉便似開了個油醬鋪,鹹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這一幕讓醉漢們都傻眼了,肚子裡的酒險些當場嘔出來。
“加藤……主……主計頭?!”
有個稍微酒醒了一些的家夥揉了揉眼睛,認出了那個男人的臉,頓時嚇得酒意全無……撒丫子就要跑,加藤清正一把抓住那個酒客的領口,拎起來就往酒桌上摁了下去,只聽啪的一聲,木製的酒桌險些被他直接拍斷。
”笑啊!很好笑是嗎?剛才還有誰笑了?!再讓我看到有誰敢在此散播謠言,敗壞豐臣家的名聲,我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那場鬧劇以酒客們連酒錢也沒付就一鬨而散,加藤清正賠償酒屋老闆所有損失告終……
然而謠言卻並沒有因此停下。
聽聞清正大鬧酒屋的事情後,吉繼陷入了沉思。
“虎之助……看樣子還並沒被他們拉攏了去。”
“至少從那件事情來看,這些謠言並不是他期望的。大概是因為搬石頭砸到了老猴子的腳?”
曹丕是自然不會心疼老猴子的。至於三成……他已經被造謠習慣了。
“虎之助或許……並沒有表現得那樣討厭彌九郎。”
“他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大阪的百姓會怎麼想。”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作為情報頭子的曹太郎對輿情這種玩意再清楚不過……不論怎麼闢謠,終究是撇不清的。
“秀家並不想和行長撇清關系……”
“所以……我的建議是別撇了。要打破這個謠言,最好的辦法不是去洗,而是……引出另一種更為離譜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