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的話,若不是攝津大人的女人迅速判斷出是哪種毒,我們也無法對症下藥。攝津大人的女兒是一位可造之才啊,只可惜是一名女子……不然一定能成為一名優秀的禦醫吧。”
秀家帶著兵庫頭趕到醫療所的時候,三成正在向禦醫詢問行長的傷勢,茱莉亞正在房間內照顧行長。看見秀家帶著弟弟回來了,茱莉亞急忙快步奔向兵庫頭,檢查他是否受傷,然後驚訝地發現了秀家身上的血跡。
“你背上怎麼全是……”
秀家急忙對茱莉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輕聲說道:”我沒什麼大礙,別告訴太傅……“
茱莉亞皺起了眉頭,
”到那邊坐下,你的傷口需要立刻清洗然後包紮。兵庫頭,你來幫忙。“
“好。”
”啊?這不合適吧?“
雖然茱莉亞的確是他見過最優秀的醫師,但秀家始終覺得讓九郎的寶貝女兒做這種髒活累活不合適,起初還想推辭,茱莉亞瞪著這位不太配合的患者,一臉嚴肅地說道:”怎麼不適合?刑部和曹太郎我都治過,難不成你還怕我下毒?“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無法反駁的秀家只得乖巧地讓小西家的兩個孩子給他包紮,心裡偷著樂。
他注意到九郎旁邊還有個床位,但不知為何空了出來。
從茱莉亞口中才得知,加藤清正為了自證清白居然當眾吸出了九郎傷口上的毒血,然後自己也中了同樣的毒。本來禦醫準備一起治療,但三成考慮到茱莉亞的感受,把這個在茱莉亞的家鄉濫殺無辜的家夥送到了別的房間。
包紮好以後,秀家被安置在了九郎旁邊的床位上。茱莉亞又把兵庫頭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他只是比以前瘦了一些,但並沒有遭受虐待後才鬆了一口氣。
側臥在九郎身邊的秀家從棉被下悄悄握住了九郎的手。
這一天不論對他們任何人來說都及其漫長。
所幸他最在意的人活了下來。
第二天,在加藤清正的太刀上下毒的“幕後主使”找到了。決鬥前那位檢查武器的官員,在檢查太刀的時候為兩把武器都淬了毒。此人在暗地裡是寺澤廣高的心腹。
被審問的時候,寺澤廣高對自己下毒的事情供認不諱,被豐臣本家處斬前,仍痛斥著豐臣家的薄恩寡義,還詛咒兩位昔日的友人石田右府和小西行長,說他們會成為下一個自己。
然而,這次的匆忙結案就像大阪審判一樣,只留下了更多的疑雲。
“那天發生了兩件事……黑田長政挾持兵庫頭,還有加藤清正的武器被淬毒。這不是太巧了嗎?兩件事都是針對行長,然後嫁禍給清正……這本身就非常蹊蹺。”
大谷刑部的府邸內,曹太郎與吉繼坐在圍爐邊上,一個喝酒,一個飲茶。由於吉繼的視力不太好,曹太郎為他逐字逐句讀完了卷宗。對於兩個已經蓋棺定論的案子,吉繼並沒有露出釋然的神情。
“不論哪一件事成之後,文治派和武斷派的矛盾都會被再次激化出來。”
“是啊,這樣一來……獲利最大的會是誰呢?”
曹太郎沉吟了片刻,低聲說道:“兵庫頭被挾持的時候,丹仔細檢查了現場。關押長政那間牢房的鎖……是從外部撬開的。卷宗上抹去了這個事實。而且……那把鎖後來不見了。還有……在選檢查武器的人時,難道真的沒有查過那人的底細嗎?”
吉繼抬起頭,灰暗的眼睛裡閃爍著飄忽的闇火。
“那些寄生在豐臣家內部的蛀蟲……遠比德川內府和黑田如水還要兇險啊。”
“他會投鼠忌器。”
吉繼輕輕搖了搖頭,反問道:
“何為鼠……何為器?如果想不明白這一點的話……佐吉才真的令人擔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