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透透氣。”
行長將毯子疊起來,起身就要向屋外走去,誰知剛剛還在發愣的秀家一股腦扯下了沾滿脂粉味的外衣,隨後用雙臂將九郎卡在了屋內。
“你不喜歡的話……這件衣服我回去燒掉。我不是故意帶著一身脂粉味過來找你,然後惹你生氣的……”
“你下次要胡鬧別到我家裡來鬧。”
“這個訊息……我想盡快告訴你。朝廷宣佈,三成朝敵的身份已經解除,你也不再是通敵叛國的罪人了!”
“……?!”
本來還在氣頭上的行長僵在了原地。他顧不得現在兩人的模樣有多麼失態,強壓著震驚問道:“你去表演能樂……是為了……”
“我在天皇面前表演了能樂……然後藉此機會向天皇諫言。天皇召見了三成。”
九郎花了好一陣才想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個訊息讓他本就一團亂麻的心緒變得更亂了。
“是誰出的餿主意?!你這樣很危險,稍有不慎就會被治罪……”
“你敢賭上一切,我為什麼不敢?而且我也賭贏了!我本來想立刻回來告訴你,只是為了幫三成打點人情世故上的事,我在京都多留了幾天。”
“你知道京都那些公卿都是些什麼人嗎!?你就不怕他們……”
行長沒有繼續說下去。作為一個擅長談判的人,他太明白等價交易的道理。這樣的人情……他們不會白白送給秀家的。
“如果有必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允許。”
行長嚴厲地打斷了秀家的蠢話。秀家凝望著那雙高傲的眼睛,一時間,多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九郎今天有許多一反常態的地方。這讓他欣喜若狂。
“事到如今……九郎不會還以為,你在我心裡的地位是那些膚淺的東西能替代的吧?我這幾天一直都在想你。表演能劇的時候也好,一個人的時候也好……京都的美酒和風景都變得索然無味了。”
秀家湊近九郎身前,九郎脖子上果然殘留著淺淺的線香。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我也不喜歡那些脂粉的味道……”
“別鬧了,我現在沒時間給你消遣。”
行長用手堵住了少主的嘴,瞪著眼睛就要把他推開,卻發現秀家胸口正揣著一個方形的東西。
“京都有南蠻商人賣這個東西……我覺得你可能會喜歡。”
秀家從懷裡將那本書掏了出來,上面赫然寫著《葡日詞典》。
“因為一直揣在懷裡,所以可能上面會沾上一些脂粉味……九郎要是討厭的話,我回去放幾天……”
“我會收下。”
行長還沒等秀家把字典揣回去,就毫不客氣地把字典放在了自己的書桌上。或許是對於之前的誤會感到愧疚,九郎的臉頰有些微紅,
“衣服也別燒了,宇喜多家現在已經承受不起另一筆不必要的開支。只是……身上那股味道洗幹淨前別來找我。”
直至行長傷勢痊癒,奔赴大阪戰場後才從明石全登那裡知道,秀家從京都回伏見城那天不知道為何吩咐家裡的下人把衣服反複洗了好幾遍,還在浴室泡了很久的澡也沒出啦,不知道是不是在京都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
“是我誤以為八郎殿在京都花天酒地,所以說了些讓他委屈的話。現在想來確實是我太過分了。”
對於這個答案,明石並未感到意外。畢竟他在關原見過更反常的事。
“先不提這些了。在我回伏見城養傷的時間裡,大阪的戰場上發生了什麼嗎?”
行長似乎不想和明石在少主的感情問題上繼續下去,雖然明石可能並沒有朝那個方向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