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作為先鋒沖陣乃是我們的責任……因此不允許任何人透過。“
福島正則的部將可兒才藏趕忙攔下了直政。此戰關系重大,絕不能讓其他將領搶了頭功。被攔下的直政並沒有提出反對,只是笑盈盈地請出了自己的女婿,家康之子松平忠吉。
“我們正在為松平大人的初陣做準備,只是探查而已,不必擔心。”
聽聞是德川內府的兒子,可兒才藏也無法阻攔,只得不情願地讓開了道。井伊直政帶著赤備隊從陣前透過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放出了一隻猛虎……
“鐵炮隊,裝彈吧。在這場決定天下的大戰中……先鋒一定是我德川家!”
第一聲槍響穿過了迷霧。急促的馬蹄聲從關原的彼端響起,奔騰的駿馬掠過原野,大地彷彿也為之震動。
察覺到井伊直政已經開始沖陣的福島家迅速向宇喜多秀家的部隊發起了進攻,明石全登的鐵炮隊早已裝好了彈藥,此起彼伏的槍聲在廣闊的戰場上回響,漸漸散去的白霧被鐵炮激起的黑煙取代。
坐鎮在本陣中的三成忐忑地等待著前線的訊息,他知道,自己絕不能在此時展露出不安。彌漫的硝煙與連綿的炮火聲中,前方的情報被一個接一個傳入本陣。
“松尾山下的大谷刑部配合宇喜多中納言迎擊藤堂高虎與福島正則的部隊,順利將藤堂與福島逼退了五百多米。”
“小西攝津守在天滿山憑借地勢攔下了織田與古田軍……松平與井伊隊也加入進攻後,被明石全登的援軍擊退。”
幾位友人的捷報讓三成原本懸著的心沉著了許多。當前方的探子告訴他黑田長政、加藤嘉明和細川忠興三路人馬已經直逼本陣的訊息,而左近與蒲生賴鄉則分別帶著各自的人馬出陣迎擊……
“島左近大軍與蒲生大軍已經沖入黑田長政的軍陣!”
“那三路人馬已經快要殺到本陣了。”
“調好大筒的角度,對黑田長政進行攻擊,掩護我方部隊!”
炮火轟鳴下,廣闊的平地炸開了團團黑霧,巨大的聲響與地動山搖的震感使試圖突入石田本陣的東軍陷入了混亂,竟硬生生被推回了一百多米。
山腳下升起了狼煙……
是時候發動總攻了。
松尾山上,那個叫小早川秀秋的男人正俯視著戰場。
士兵們都在等待著指示,他卻只是陰冷地笑著,像個冷漠的旁觀者。
他知道,不論是東軍還是西軍,此刻都在拼命催促他趕緊行動。
一下子成了決定天下走勢的人,一下子成了萬眾矚目的物件,這感覺真是奇妙極了……
他的確答應了德川內府做他的內應。
然而現在佔據優勢的分明是西軍。
他可不打算像福島正則那幫蠢貨一樣,拿出吃奶的勁兒幫一個外人做牛做馬。
但是……豐臣家又何曾將他視作自家人?
他在太閣的眼裡……從來就不如秀家這個外姓。
徵朝的時候,同樣是違抗太閣的旨意,自己因為追殺幾個敵軍被削去知行,而夜渡釜山,甚至聯名請求縮小戰線的秀家卻能安然無恙。
憑什麼……他一個腦子都不好使的外姓之人就能被當作太閣的親兒子呢?
現在也是一樣……憑什麼毛利輝元會把最高指揮權交到他這個甚至不屬於毛利家的家夥手裡?
石田治部啊……關白之位確實很有吸引力。
但即便是在你心中,真正能配得上關白之位的人,恐怕也不是我,而是與你更為親近的秀家吧。
“松尾山和南宮山那邊還沒有訊息嗎?”
三成已經不記得自己放了幾次出兵的訊號,催促的文書也被一次又一次地送往了毛利軍那裡。然而……吉川廣家和小早川秀秋並沒有任何回應。
多次催促無果後,那個站在三成身邊的男人從傳令手裡搶過了信。
“讓我去吧。我會帶著秀家的軍令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