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岸道:“一下子少三千人目的也太明顯了,他們沒有統計出失蹤的混種數量,若是加起來便夠了。”
他們已經傳書給蘇閣,講明瞭事情的原委,若不是他和朱雀同身一體,看到了他記憶中的主人,看到了江河的所作所為,只怕是還被蒙在鼓裡,讓他鑽了空子。難怪這些日子再沒有派人來追殺他們。
他們藉著雲層的遮掩小心地蟄伏著,眼看著凡人們前僕後繼,手在掌心掐出血痕,只能強忍著,他們只能等待時機,現在就算救下他們也於事無補,那些人的魂魄早就入了法陣。
終於鮮少現於人前的蘇玄墨姍姍來遲,他走入陣心,念起法訣,一道道血色的漣漪蕩開,三千修士的怨恨怎會容易被吸收,蘇玄墨也在痛苦的哀嚎,他的雙眼被漆黑籠罩。
一聲悽厲鳥鳴響徹雲霄,蘇玄墨笑了起來,野心膨脹到了極致,他看著落在自己面前沒了神志的江雨岸,滿意地點點頭。
他現在很滿意朱雀的新軀殼,江雨岸真是一個好孩子,前世他的死助他成事,今生又是自己最衷心的座騎。
他道:“來,好孩子,坐進來,和我同享無邊靈力,以後再也沒有修士能封印你,和我一起將這世間攪個天翻地覆。”
江雨岸踏著僵硬的步伐,穿過血霧,捱得很近,臣服又乖順。
大功以成,接下來他要三大家血債血還,欠他的欠卿卿的都要付出代價。
琴音一起,雪亮的匕首閃得眩人眼目,在激烈的琴曲裡蘇玄墨的靈海破了一個口子,強盛的靈力流逝得很快。
曲音戛然而止,蘇飛瑩的心口直插入一隻短劍。
蘇玄墨折斷了江雨岸的手腕,手骨扭曲著反轉,他道:“你們竟敢壞我大事。”
江雨岸嘴角帶血,笑得暢快,那股鬱氣終於散了,他們為自己報了仇。
“你以為知曉前世就能搶佔先機?前世你殺了飛瑩,今生我怎會甘休。”
蘇玄墨不屑道:“這些魂魄還在,我依舊能將他們煉化,你根本阻止不了我。”
江雨岸冷靜道;“有我們在你休想。”
琴音一起,如臨仙境,江雨岸防著他的每招每式,他任由朱雀佔據身體又靠著琴音保持理智。
蘇飛瑩的指尖泛著失血的白,蒼白著一張臉,幾乎看不清琴絃,靠著最後一股氣撥動琴絃,為亡魂指引方向。哥哥說他們的軀殼還放在家裡,家中有等他們回去的親人,那些迷惘的魂魄聽到琴音暫時清醒,耳畔響起親人的呼喚尋著歸途慢慢離開。
蘇玄墨怒極,捂住靈海,一邊撒下一片火海,將他們牢牢困住。大勢已去,需要從長計議,他領著部眾只能退守放棄蘇家。
江雨岸雙眼已經模糊,虛浮著腳步慢慢挪動,跪倒在蘇飛瑩的身邊,琴絃無力波動,顫音微弱。
蘇飛瑩已經感覺不到他的安慰,氣息全無。大風一過,飛紅漫卷揚起她暗淡的青絲。江雨岸也感覺不到疼,他竭力環著她,額抵額相互依靠。
真好!他不知道前世發生過什麼,但是今生他很慶幸,就連死他也在她的身邊沒有離開,留誰一人。
難安的魂魄繞著兩人來來回回地轉,無意識地亂竄,整個蘇家活人地氣息全無,只有凡人的魂魄。蘇閣落地,心膽俱裂,他在骯髒的地方找到兩個純真的人。
沈修止擔憂地看向他,眼裡的悲傷也將他淹沒,他的妹妹也是他的弟子,那個心地純良,一片赤誠的孩子為了自己的真理義無反顧地走上了自己的路。留下了兩世都在為她牽腸掛肚,心驚膽戰的人。
映入眼簾的情景讓他不僅渾身繃緊,一隻手撫上了他的肩膀。他才驚覺自己抖得那麼厲害,蘇閣被狂瀾的絕望襲擊。
兩世,兩世他都無能為力,連最後一面也沒有看到。他跪在地上,呼吸聲越來越重。
沈修止艱難道:“當務之急是要把這些亡魂超度,再過片刻,他們就會變為怨靈,那時再想超度就不可能了。”
蘇閣緩緩地點頭,也不動做,心像是被人懸在半空,飄飄搖搖地沒有著落。
超度的靈氣在此地升起,那些混沌的亡靈紛紛朝著一個方向湧去,聽從召喚到亡靈應該去的地方,不在滯留人間。
沈修止一邊超度一邊驚訝,這些亡魂的數量真多,從蘇玄墨打算報複的時候就開始了,他各地搜羅,積少成多,趁著大家鬆懈的時候……飛瑩出極寒之地時傳書而至,將蘇玄墨的計謀全部託付。那孩子的固執和蘇閣如出一轍,他們趕到的時候……
蘇飛瑩力竭之前還將那些無辜之人的魂魄引入他們的體內,受了傷也不顧,可她的靈力不足無法支撐龐大的亡魂超度,這便是她讓他們來的目的,一定要從源頭上絕了蘇玄墨登頂的可能。
燦爛的靈力纏繞著每一個亡魂,蘇閣希冀地望著,眼中的光暗淡,這些人中沒有他的妹妹,他的兄弟,他們死後一片殘魂也沒有留下,何其痛心,那他重生的意義是什麼?一次次失之交臂。
為什麼要這麼縱容她,為什麼不強硬一些將她綁回巡世宗,直到他為她報了仇才放她出來。他為什麼這麼大意,被現在的一切矇蔽雙眼,沒有防患於未然。他的心裡有無限的恨意,幾乎要將他撕裂。
蘇閣起身看了一眼到了緊要關頭的沈修止,卻是決然一笑,遙遙一眼就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