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止在外等候多時,看他興沖沖地朝自己跑過來,淡然的目光帶著幾分笑意,為了讓守門的弟子相信,蘇閣灑掃時格外認真,此刻鼻尖都滲出了汗,整張臉緋紅。沈修止熟練地從懷裡掏出一張帕子,輕輕地給他擦著臉上的汗,一邊分神聽他說話。
“兵器庫裡果然有飛瑩所說的琴絃,而且這人還真是神通廣大,居然沒有讓駐守弟子發覺琴絃消耗速度快。”
蘇家弟子取用兵器庫裡的兵器,無論多少都需要登記在冊,按月交到掌事堂由蘇玄墨審閱,有時蘇玄墨政務繁忙無法面面俱到,便是他門下弟子幫著看賬本。此事小叔叔應當不知道,就是不知是門下哪位弟子參與了這事兒。
蘇玄墨重傷昏迷,無法直接去找他問清楚,他們還是決定先到掌事堂去找找記錄。
掌事堂雖有弟子,看起來卻格外冷清,連守門的弟子也十分忙碌,時不時地要進去端茶遞水,看起來窘迫。
這倒讓蘇閣和沈修止兩人更不容易被發現。
蘇閣對掌事堂熟悉,領著沈修止直接到了蘇玄墨的書房,駕輕就熟地翻找著櫃子裡的賬本,翻來覆去都沒有看到相應記錄,最近三個月弟子取用物資多少都精確到了時刻,可偏偏琴絃的取用卻無登記。
沈修止心裡一沉,現下的情形更不容他們樂觀,此人藏得過於深了,連蘇玄墨收著的賬本都被人抹去了痕跡,只怕這人也是蘇玄墨親近之人。
窗戶處傳出細微的聲響,一陣風吹起石子敲打窗欞的聲音,卻讓蘇閣心裡揚起荒涼,他想若是小叔叔醒著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既然此時查不出也不敢多待,就怕引起懷疑倒不利於他們探查。
只是走前蘇閣繞道去了銜芳苑,葉清竹死後便在後山為他開了一座墳墓,銜芳苑的主臥躺著不省人事的蘇玄墨,整個院子清清冷冷,只有幾個隨身伺候的弟子負責熬製湯藥。
屋子裡所有的窗戶都掛著厚厚的簾幕,戶外的月光爬上樑木卻無法爬進屋內,照亮的只有幾支燭火,顯得一片昏暗,蘇玄墨無聲地躺在床上宛如遊魂,在他左側的窗下,放著一把古琴,只是上面落了許多灰,已經很久沒人打理了。
蘇閣慢慢地靠近,站在他的床前,微微低身為他捏了捏被子,蘇玄墨就這樣臉色蒼白地躺著,無知無識,看他的樣子確實如外界傳聞不知何時才能蘇醒,他的床邊放著矮凳,蘇閣伸手碰了碰那藥已經變溫,他默默地將靈力注入維持著那藥的溫度。
沈修止也靠得近,他像是在端詳著什麼,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手握爪只差一瞬就能扼制住蘇玄墨的喉嚨,擰斷他的脖子,沈修止莫名的發狠讓蘇閣驚了一下,連忙擋住他的手,而他的冰冷的指尖已經握緊了蘇玄墨的脖頸,感受著脖頸下微弱的跳動,躺在床上的蘇玄墨並未有一絲反應。
良久他才將手撤回,一回頭,蘇閣怒目圓睜,氣得渾身發抖。
蘇閣剛要說話,便聽見窗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他只得拉著沈修止轉身離開,只是一張臉緊繃著,顯然氣急了。
一離開蘇家,蘇閣便徑直地走在前面,過了半晌,見他的氣還未消,沈修止連忙拉住他,見蘇閣又使了些力,更不敢松開他的手。
蘇閣冷靜下來還是忍不住怒氣,“你在懷疑小叔叔!”
沈修止靜默片刻道:“葉清竹最親近的便只能是蘇玄墨。”
蘇閣搖搖頭,“小叔叔為了能和葉叔叔結為道侶,耗費了多少精力,葉叔叔體弱,小叔叔遍尋仙草靈藥給他治病,何況我們要找的是善琴的黑衣人。”
沈修止皺著眉,“蘇家處處透著蹊蹺,蘇玄墨的掌事堂也太安靜了,他們留蘇玄墨一人在那裡沒有幾個奴僕在旁伺候。”
“蘇聞道和小叔叔一直不對付,二人雖是親兄弟,卻堤防著小叔叔,算計小叔叔,蘇聞道藉此打壓小叔叔的弟子,若非小叔叔在蘇家有些根基,只怕境遇還比不得現在。”
這些破事兒在他離開蘇家之前便知道,他前世離開後蘇家也時常耳聞,他心裡雖站在小叔叔這邊,可到底不再是蘇家人也不好多問,只是這次看蘇聞道如此過分,他心裡也不免憋了口氣。
見蘇閣慢慢平靜不再發火,他默默道:“但願是我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