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岸低頭一聞並未聞出異樣,“我並未聞出來。”
蘇飛瑩只當自己多心,又或是廚房的人看菜下碟。只囑咐他別吃那些,隨意用些昨日自己帶來的糕點果腹,江雨岸耐心地聽她說,一邊用著糕點一邊陪著她熬藥,聽著炭火呲呲啦啦的聲音,聞著滿屋的藥香,頗有兩分歲月靜好之意。
後來蘇飛瑩特意給廚房打了招呼,卻沒想到後幾日的飯菜裡仍有股味道,等到蘇飛瑩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江雨岸熱得渾身流汗,呼吸急促,不似平時的冷靜。他胃裡翻湧,想不顧一切推開房門,一股子砸爛房裡的東西,將心裡的鬱氣散出來,可一會兒又猶如墜冰窟,冷得瑟瑟發抖。蘇飛瑩看著被他掀翻的冒著熱氣的湯藥,強行鎮定,朝那個在浪潮中翻滾的人伸出手,想讓他冷靜下來。江雨岸呼吸急促冷汗如雨,他的牙齒緊咬,抬頭看向蘇飛瑩的眼角緋紅。
蘇飛瑩低頭看著一地的藥水,那奇異的味道在身邊爆發,她突然明白那味道原來是血腥氣,只是她近日聞到的氣味都夾雜著一股腥氣,倒讓她無法一下回味過來。
蘇飛瑩皺著眉頭,心裡暗道不好,她在銜芳苑也聞到過,她立刻排查出問題,正是那每日熬藥必用的水。
江雨岸死死地看著她,眼神在她的脖頸和心髒間遊移,終於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當他抖動的手指正要碰到她的脖頸時卻又掙紮著抽回,蘇飛瑩想證實自己的猜測,她慢慢地靠近,握住他想要抽回的手,緩緩地將靈力注入他的體內,卻看到他的靈海快要爆裂,還好她曾助師父為蘇閣梳理靈海的暴動,安慰江雨岸算是輕車熟路。
江雨岸站著不動,他垂著眸,努力地嗅著,似是對這味道著迷,他能聞到她跳動脖頸下的血香,他嚥著口水又自我懲罰地咬著舌頭,生怕將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傷到他此生最不願傷的人。江雨岸額間的汗慢慢淌過眼睛,唇角都泛起了白。
終於他還是剋制住了本能,細微地抽搐了幾下,緊抿的唇緩緩松開,顫著聲幾乎微不可聞
蘇飛瑩側耳聽,只聽他說,快逃!快走!
趁著他清醒,蘇飛瑩轉身取出琴,彈起了安撫的琴音,江雨岸被困在原地,可他端詳著宛如一頭巨獸在觀察自己的獵物,蘇飛瑩的後背滲出一層冷汗,手指飛快彈撥,便在那短短的幾個瞬間,琴突然斷了一根弦。
沒時間給蘇飛瑩整理驚愕,她胸口起伏,汗水已經濡濕了裡衣,在她的努力下,江雨岸已清醒了大半,沒等她松一口氣,門外就傳來細微的嘈雜聲,二人如驚弓之鳥。
“是誰!居然敢擅闖白石道!”
一股濃濃的殺氣從屋外滲透進來,蘇飛瑩只得倉促抱起琴,轉身站在江雨岸前方,手裡汗濕了一片。
隨著一聲砰響,門被破開,風撩動著她的裙擺,可蘇飛瑩卻直直地站著,不肯讓分毫。
江雨岸安心知這些人是沖自己來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離開,可蘇飛瑩依舊牢牢地站著。
一群黑衣人猛地竄進來,蘇飛瑩的呼吸突然急促。
他們分明就是那時在巡世宗作亂的黑衣人。
為首的黑衣人戴著面具看到她也不吃驚,反而將他們團團圍住,只說:“我家大人請江公子去小坐,蘇姑娘何必緊張,若您無事,也可跟著一起前去,我家大人熱情好客,定不會讓姑娘失望。”
蘇飛瑩冷眼瞧著,微眯著眼,看他們如此輕車熟路,心裡也有了數。這些人的來勢洶洶與他們的猝不及防形成了鮮明對比,她煩倦地皺著眉。
這蘇家也如當初的巡世宗,早就被黑衣人滲透了,也不知這些黑人從何時聚集,又是從何時如黑夜一般滲透到角落,到今日才一起激發出來,果然如師父所言,這修仙界已病入沉痾,非得刮骨療傷才能治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