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滿天星鬥和翠峰所見沒有區別,蘇閣躺在柔軟的草地,睏倦一層層襲來。
忙活了一天,什麼都沒有查到,蘇閣有些心焦,躺在地上也不安心。
但佘山給人與世隔絕的錯覺,好像再多的煩惱也可以放下,不去沉溺。
可是怎麼放得下。
蘇閣道:“師父,要是若娘再不出現,我們怎麼辦?”
沈修止問道:“你擔心江雨岸?”
“這倒不是,小叔叔看著不會出差錯。只是,佘山的結界又重了一層,我下午試著出去,沒想到被彈開了,我的靈力打不開結界。”
如果他打不開結界,那若娘想把他們關多久都可以,可山下的事務繁多,他們總不能在這裡陪著若娘耗。
也不知宗裡的兩個傷號怎麼樣了,羅伽和前世不同,對巡世宗暫時沒有威脅,只要花重影在,他就會投鼠忌器,翻不出水花。
不過前世花重影也沒把那隻野獸困住,這一世他能做到嗎?
蘇閣很懷疑。
那他要和沈修止說這事兒嗎?他又用什麼理由說服沈修止相信他,還不被懷疑呢?現在是非常時期,仙門裡的每個人都有反叛的可能。
沈修止會相信自己嗎?蘇閣不敢賭。
結果就是他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心裡別扭得慌。
他忍不住自嘲,怎麼越活越回去,前世他想一出是一出的本事哪去了。
沈修止看他不安,還以為是靈力暴動鬧得他不舒服,轉念一想,佘山的靈力幾乎平複了他的靈海,只要在佘山就沒有靈力暴動的時候,他又放下心,繼續打坐。
離開江家沈修止覺得自己很不對勁,可問題出在哪裡他也說不上來,好似他的身體裡住了另外一個人,在他不防備的時候侵入他的腦海,篡改他的記憶。
他閉目細思,有看到模糊的片段,只有一點卻重複地出現在他腦海裡。
昏暗又狹窄的小道,燃起一簇簇火焰,世家家主聯合起來,神色捉摸不定,中間站著一個不知身份的人,他的腳底亮起咒印,像是殺咒。一陣烏黑後,天空下起血雨。
他也站在那條小道上,傷痕累累,身上沾滿了血,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他到了末路,眼睛卻明亮,快意地瘋狂。
沈修止能感受到他激動又痛苦的內心,一種不顧一切的毀滅,不是誰都可以叫停的。
沈修止猛地一激靈,寒霜嗡嗡作響,迸發出強烈的戰意。
沈修停住喘氣,濕黏的額頭貼上溫熱的手,蘇閣的氣息他很熟悉,漸漸放鬆警惕。
“師父,回去後讓小師叔看一下,連著幾夜都不安穩。你夢到什麼了?”
沈修止失落地搖搖頭,“我不知道,醒來什麼都記不得。”
那更奇怪了,誰有本事算計沈修止,嫌命長?還是他自己的緣故?蘇閣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太著急,影響到他?
醒了就睡不著,兩人聽著佘山的雨露滴水,鳥鳴山澗,消盡疲憊。
三天,他們等了三天若娘才露面,沈修止和蘇閣在山裡逛遍了都沒有找到上古留下的隻字片言,只把最後的希望放到若娘身上。
茅屋燃起炊煙,靈力彌漫。
可惜,不是若娘求的稻穀清香,她失望地撇下所有,興致缺缺連茶都不上了。
她滿臉愁容,道:“你們的來意我清楚,若是你們能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幫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