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眠下了馬車,直徑往裡面走,走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停下了腳步,看著沒有半分自覺的男人不客氣地開口,“世子還有事?”語氣裡明顯是下逐客令了。
寒風吹來,她腦子清醒了不少,回想了這一日發生的事情只覺得荒唐不已。
“溫眠。”江止淮上前幾步,俯下身子,壓迫感十足,鳳眸微斂,語氣平緩,說出的內容卻難免讓人膽戰心驚,“你這是用完就扔?嗯?”
撲面而來的男性氣息,溫眠身子一顫,低下頭不敢對上他的視線,腦子裡一片混亂。
江止淮氣極反笑,也顧不上身邊呼呼作響的寒風,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頭與他平視,一字一句開口,“溫眠,你既拒絕了我,便不該如此。我不是任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說完,利落鬆手,頭也不回地往大門的方向走去,身姿挺拔,步履急促。
溫眠有些麻木地站在原地,良久,抬頭看了一眼開始下的有些大的雪,緩緩回了自己的院子。
進了屋子,浣月一見溫眠慘白的臉色頓時急了,“小姐可有事?奴婢去喚個大夫來?”
小姐身子向來不好,外面天寒地凍可別真得了病,早知如此她就不該因著淮世子在所以沒堅持同小姐一同去的。
溫眠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不必了,你下去吧。”頓了頓,補充道,“別讓嬤嬤知道。”嬤嬤年紀大了,不該讓她擔憂。
“小姐!”渙月跺了跺腳,滿臉不贊同,見溫眠堅持,不情不願地退了下去,卻也沒走遠,就在外間侯著,時刻關注裡間的動靜,做好了一有不對馬上沖進去的準備。
溫眠等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了,鬥篷都沒有脫,直接靠在了軟榻上,渾身無力,彷彿所有的力氣都在之前用完了。
腦海裡略過一幕幕場景,有些嘲諷地勾起了一個弧度,是呢,她拒絕了他。
半個月前,江止淮奉命入京走的水路,兩人趕巧搭了同一艘船。
海面上一片風平浪靜,溫眠同著渙月出來透個氣,不期然看到了站在船甲上的男子,一身肅殺之氣,玄色衣袍迎風微飄。
時隔三年,僅憑一個背影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那個三年前護送她一路到青州的人――江止淮。
不知出於什麼心思,她轉身欲避開,不料對方似乎察覺了似的,剛好轉過身來,兩人的目光就這樣撞在了一起。
溫眠幹笑了幾聲,行禮道,“淮世子,好巧。”
男人淡漠地視線落在她身上,她雖極力忍著,額頭也依然有了細汗,就在她撐不住想離開時,對方開口了,無波無瀾,“不巧,我知道你在這艘船上。”
哪有那麼多巧合,大多是精心算計。算計也是用了心的。
溫眠有些錯愕,迎上他炙熱的視線,下意識低下頭。
“我有些話想同你單獨說。”江止淮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婢女。
“你先進去。”溫眠對著渙月吩咐道,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渙月離開後,船甲上只剩他們兩人,江止淮看了一眼離他有些距離的溫眠,沖她招了招手。
溫眠猶猶豫豫地向他走去,這下不僅是額頭,就連手心也有了不少汗漬。
“你怕我?”江止淮淡漠的聲線,銳利的目光緊鎖住她,不肯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溫眠強制定了心神,抬頭揚起了一個微笑,“怎麼會,世子是心善之人。”
意料之外的答案,江止淮低低地笑了起來,覺得稀奇,“心善?倒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將這個詞用在我身上。”
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溫眠再一次低下了頭,強行冷靜道,“世子可是有事?”
江止淮看著面前有些侷促不安的小姑娘,難得有些懷疑,他真的有那麼可怕?緩了神色,盡量溫和的語氣開口,“你先抬頭。”
鬼使神差的,溫眠緩緩抬頭對上他一雙瀲灩的鳳眼,一瞬間迷了心神。
他真好看,這是她當時腦海裡唯一的想法。
海面上風平浪靜,船行使得很平穩,這艘船不算大卻勝在舒適。因著匆忙回京的緣故,溫眠只挑了最快的船,從青州到京城必須經過水路,眼下的時節,船隻本就緊張,一開始就沒抱包船的念頭。所以臨時船家要加人時她也沒在意。只是未曾想到是他。
“溫眠。”江止淮喚了一聲,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鄭重其事。
溫眠咬唇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心口劇烈地跳動,有種心慌的感覺。她這幾年在青州是見過江止淮的,只是兩人從未真正碰面。
“你已出孝期,我欲讓父王去青州向池家提親,遵循溫家規矩,我這輩子不會納妾不會有通房,只你一個人。你可願意?”男人的嗓音沙啞卻出奇的悅耳,一字一句說的極其緩慢清楚。
溫眠一怔,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手心緊緊地攥著衣角,強撐著看著面前一臉認真等她回答的男人,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世子莫與我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