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身來到涼城創業,東西都被偷了,加上太久沒吃飯,暈了過去,恰好讓她撞見。後來兩個人就成了朋友。
護士想了想,還是低聲告訴了謂默:“這個男人身體裡的金屬離子超標了,如果是正常人,一定會得病,但是這個人卻不像是有什麼大病。”
謂默笑了笑,又隨口敷衍了幾句。
最後,護士告訴她:“這個人一定是工作太累了,時常低血糖,偶爾還低血壓,這次就是血壓過低加上過度勞累導致的昏迷。要注意休息和飲食調理。”
送走了護士,謂默坐在旁邊的病床上,看著面前正在輸液的人。
沒過多久,她也睡著了。第二天,謂默交清了費用,千丞也醒了,就帶著他吃了早飯,回了閣樓。
病發一個多月以後,網路上開始迅速擴散一組圖片。一個濃眉大眼的女孩,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她面色蒼白,嘴唇顏色有點淺,有氣無力的,對比病發的順序應該是發燒。第二張,女孩趴在病床邊上,向床下的一個垃圾桶裡嘔吐,配字是“長期嘔吐,沒有食慾,不願進食”。
第三張,女孩面板上開始出現紅色的腫塊,配字:“出現紅色腫塊,腫塊較硬,又痛又癢,不能撓,撓破會感染”。
第四張,腫塊破裂。
第五張,部分未處理好的腫塊開始腐爛,直接腐爛在人身上,圖片打了馬賽克。
最後,女孩死去了。
第六張,女孩的遺體被送去太平間。
第七張圖片,是女孩曾經的照片,站在湖邊的護欄前,一襲白紗衣,細長的身材,白皙的面板。正是青春的年紀,笑的那麼張揚。
第八張,女孩曾經的自拍,滿臉的膠原蛋白,畫著漂亮的妝,沖著鏡頭眨眼睛,盡是活力。
第九張,已經病入膏肓的女孩的自拍,左眼上出現了一個腫塊,睜不開眼睛,右臉上是一個有一點破開的腫塊,剛剛結痂,但是看起來還是會破。臉上蒼白無光,面板及其幹燥,沒有了昔日的光澤。嘴唇有些發紫,可是她還是努力睜著那隻能睜開的眼睛,沖著鏡頭,彎著嘴角。她在笑,發自內心的笑,像是在說:“我絕不屈服”。
那麼美。
鮮活的生命就那樣離開了人世。刷著螢幕的人,看著一組圖片,盡數沉默了。
一天不到,轉發量超過四萬。
網警開始迅速刪除照片,阻止訊息進一步擴散,各大醫院開始安撫民心。
有用嗎?
大家已經恐懼痛心到了極點了。
風漣在上班的時候偷偷刷了刷手機,看見了這條訊息,之後完全不顧是工作時間,穿著又高又細的高跟鞋,直接跑出了辦公室,出去的時候還摔了一跤,崴了腳。
謂默電話那頭,是一個充滿了憂心的聲音,那邊的聲音哭著喊著告訴她:“你趕快過來!你趕快離開!你來我這裡!我這裡安全!你快來啊!別拖了!”
兩個人,就這麼抱著手機,隔著幾千公裡,泣不成聲。
這時已是深秋,傍晚,謂默下班,敲了敲千丞地下室的門,然後不客氣的用鑰匙開啟了,拉著懶得找飯吃的千丞離開。從她發現千丞昏迷的那天起,她就主動的負責起了他的一日三餐。
每一次的餐桌上,都是一樣的沉默。
這一次,千丞開口:“你離開這裡吧。”
謂默什麼都沒有說。
“我能看出來,你沒有感染。風漣那裡很安全,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千丞低著頭,看不見表情。
從大學被封鎖的那時起,就有一部分人離開涼城了,搬去哪裡無所謂,只要能離開就好。後來,那一組照片被爆出來,離開的票,真的是一票難求,國家限制了班次,本身就比正常的少,再加上許多人都想走。離開,真的是難上加難。
站票盡數售空,滿票一直排到了八天以後,自己家有車的也都開車走了,堪比春運。
而且在檢票口,售票口,全部要出示安全證明。安全證明要去醫院化驗之後才給,證明這個人沒有感染病毒才行,而且必須是七天以內的證明,超過七天還有重新開。
即便是網上售票,也要檢查這個人有沒有最近七天的安全證明。
高速公路口,已經發生好幾次汽車強行闖杆了。那些都是感染了病毒的人,不能乘國家的交通工具離開,只能透過這種方式。發生兩次之後,上級直接下令,只要出現闖杆的,一律打爆輪胎,如果實在抓不到,可以遠端擊斃。
謂默也知道,現在不走,以後想離開也難了。風漣現在每天都在不停的催她,甚至已經準備好買票,直接來這裡給她綁走。
“我過幾天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