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芝感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她提到李管家他沒印象,提到大哥和商行的事他都沒印象,或許是因為這些無法形象出來,但要是把李管家的畫像拿來,他也許就能記起些什麼,同理,她可以給他看大哥的畫像,宣城的街巷,那些他每天必經的路。
或者乾脆,把他帶回去,把他置身在熟悉的環境中,比從她口中說出來,更容易幫他恢復記憶。
想到這裡,安芝的心裡又重新燃起了希冀,她指著桌上的花瓶:“他們說你喜歡瓷器,我聽李管家說起過,最初帶你入行,談的第一筆買賣就是這個,那次出航,船上也有不少瓷貨。”
李致眼神微閃,神情鬆緩了些,他其實也不算是什麼都不記得,只是印象中的人和事都是模糊的,他無法將眼前這位姑娘說的話與記憶裡少得可憐的碎片重疊起來。
而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她手中的這些瓷器,或許就如她所說,他原本就是吃這口飯的,所以在當初醒來後,他因為失憶無措時,靠近這些東西才會給他安寧。
在廚房中忙碌的阿娜出來了,笑著招呼他們進去吃飯,夜色下,暖人的燈光映襯著這一家三口的和樂,彷彿除了這張臉,所有的一切和她所知道的李致無關。
安芝的視線漸漸模糊,她又不敢靠近了,她怕這又是自己想多了的一場夢,這件事在心裡沉的久了,再也經不起它撥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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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響起腳步聲,安芝沒有回頭,輕囁了聲:“權叔。”
寬厚的手掌覆在了她的頭上,輕輕摸了摸:“大小姐,大少爺吉人自有天相。”
安芝的視線越漸看不清,那一家三口的身影,逐漸和燈光融合在了一起,一團的暖黃,她輕聲:“權叔,您不必安慰我,我什麼都明白的。”
三艘船幾十人,縱使小叔和李大哥都還活著,大哥活下來的可能性也是微乎甚微。
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這三年來老天爺總在給她希望,在她要接受事實時拋給她線索,再讓她失望。
權叔嘆氣:“大少爺一定希望小姐好好的。”
安芝低頭,眼淚落下來,掉在地上消失不見,她哭笑:“權叔,或許老天爺要告訴我的不是大哥還活著。”
她驀地抬起頭,擦去眼淚,視線回到了清明,她直直看著那屋內:“老天爺或許是想告訴我,那場海難並非意外。”
權叔也知道她的脾氣:“小姐是想帶他們回去。”
安芝點點頭:“只有回到宣城看到那些熟悉的人和事,他才能夠想起來。”蘇祿的一切對李大哥而言都太陌生,沒有熟悉感也就回想不起什麼來。
“要是他們不想離開這裡。”
安芝怔了片刻,轉身朝屋外走去,聲音漸遠:“我不會逼迫他們。”
權叔目送了她,繼而看屋內,長嘆了聲。
……
翌日,在金陵已然是秋季,在蘇祿這兒,迎來的還是炎熱的一天,安芝從瓦屋內出來,院子內只有那個孩子在玩。
看到安芝後也不認生,朝她跑過來,將手裡的藤球塞給她。
李致給這個孩子取名叫沐,安芝把他抱了起來,遺傳了父母優點的小傢伙,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分外可愛。
這麼大的孩子顯然是靜不住的,在安芝懷裡呆了不過片刻就要下地,下地之後又要拉著安芝陪他玩,雖然語言不通,但這並沒有成為兩個人之間的交流障礙,咿咿呀呀的,安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將他塞給自己的藤球滾給他。
這時屋外傳來叫喊聲,安芝抬起頭,門被推開,是昨日在村口遇到的婦人和孩子。
那孩子風一陣衝進來,安芝手快將沐抱起來,那孩子飛奔到了安芝腳下,抱起藤球就要往屋內衝,抓都抓不住。
安芝抬頭看婦人,她顯然是沒覺得自己的孩子有什麼不對的,只懶懶說了幾句後,看著安芝。
安芝平靜與她對視了會兒,婦人大概是想起了昨天的事,嘴裡唸叨著,從安芝身邊經過,徑自去了屋內,把孩子拎出來時,手裡還多了個籃子,上邊是滿滿一籃子的吃食。
接著她就若無其事的帶著孩子離開了。
安芝有些反應不過來,這算是拿還是偷?李致和阿娜都不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