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去鬼城?”宋東陽問。
“去不去隨你,對宋境,掌門有令,我只盡心。”說罷,葉瞬蓋起了酒壺,看著宋東陽道,“不要總是毛毛躁躁,日後……日後若那是沒有我在,自己千萬小心。我……”
他稍稍思量,嘆口氣道:“罷了,有緣再聚!”翻身下了橫梁,再一晃眼,人已消失。
宋東陽下了橫梁,滿院子找了一圈,再無人影,這才反應過來,葉瞬是真的走了。
第四日一大早,白浩早早給白書望請安,提了行程,已決定去趟酆都。
白書望無問緣由,只道一句:“路上小心。”
白浩早已習慣,從小到大,白書望大多時候對他不言不問,只是在武學修為上多些要求,比起白家的其他弟子,反倒像個外人。
他隨便收拾了幾件細軟,上了白子明拉出的馬,再道一句:“辛苦師兄照顧家裡。”韁繩一拉,一躍而去。
剛剛出城,行至一林間茶舍旁,看一人玄色綢緞,頭戴羽冠,一邊扇著扇子,一邊吃著西瓜喝著酒,好不招搖。白浩本想裝個沒看見,這人卻死皮賴臉的大喊一句:“白兄你這說走就走,也太不仗義。”說罷,摺扇一收繼續道,“和那沒良心的老醉鬼,有的一拼。”
白浩道:“此去酆都路徒兇險,你還是快快回城吧。”
宋東陽不滿道;“你既然這麼說,我還偏要去。反正我從未去過酆都,全當散心了。”
白浩皺眉,這人實在太不講理,多說無益,夾一下馬鐙,就是要走。
宋東陽三步並做兩步,翻身落至馬前,道:“憑什麼你去我就去不得?”
“酆都不比青城,我一人行動方便些。”
敢情這是嫌棄自己,宋東陽一臉不滿,威脅道:“你若再不同意,我就上你的馬了。”
白浩道:“算了,隨你吧。”再喊一聲“駕。”便上了路。
宋東陽看著白浩的背影,嘟囔道:“吃硬不吃軟,這人才是奇怪。”喊一句,“威風,走嘍!”翻身上了早就等在一匹小馬,便飛奔上去。
與白浩的白色駿馬一比,宋東陽的馬實在滑稽,個頭小一圈不說,還是罕見的紅色。宋東陽左晃一下,右晃一下,迎著朝陽,好不悠哉。
白浩走也不是,等也不是,催促道:“你若再不快些,我們天黑都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宋東陽扇著扇子道:“以天為地被為爐,有什麼好擔心?”
白浩不再理他,馬鞭一揮,讓宋東陽吃了一鼻子的灰。
天色漸暗,周圍寂靜一片,除了幾聲蛐蛐叫,便只剩下馬蹄聲。
“你去過酆都?”宋東陽問。
“沒有。”
“沒有?”宋東陽看這人一臉鎮定,也不言語,以為他去過酆都,這才默默跟了一路:“所以就為了幾個小屁孩?”
“嗯。”
宋東陽皺眉:“酆都地處人魔交界處,去之人十之有八出不來,十之一二非瘋即傻,你知是不知。”
白浩一路向前:“我知。”
宋東陽繼續道:“白家你是獨子,白書望那老頭子也同意你去?”
白浩淡淡道:“嗯。”
宋東陽騎馬快走幾步攔下白浩:“你們白家人真是奇怪,武林大會那樣護短傳你盟主,現在居然同意你進酆都?此去兇險,大半是有去無回!”
白浩道:“白家從來只求仁義公道,武林大會那日也並非護短,是掌門真心覺得我最是適合?”
“並未護短?”宋東陽頓時覺得有些可笑,這白家人簡直是虛偽到頭一脈相承,護短都護得理直氣壯。
白浩拽一下韁繩,繞開宋東陽,冷冷道:“我在他心中從來只是尋常弟子。”
小我安身,大我立命。可若身無安放之地,又何來正邪善惡?宋東陽是活慣了自己的人,眼瞅著白浩黑天瞎地孤零零的背影,卻突然就覺得有些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