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陣陣,越往前,宋東陽越覺得身上涼颼颼的。此時已接近後半夜,遠處突然傳來一陣狼叫,他哆哆嗦嗦問道:“白兄,你是打算走一宿嗎?”
白浩道:“青城乃諸城之首,立於最東,距離酆都、魔界都最近。我們一直向東,翻過平都山,就會至酆都。酆都再往南便是十裡村,十裡村外不足十裡就是魔都陰城。”
白浩剛剛說完,遠處又傳來一聲狼嚎,宋東陽道,“白兄,我跟你說句實話,我這人天怕地不怕,就……就是怕鬼。”
白浩無奈:“酆都便是鬼城。”
“說……說是鬼城,可多半唬人,怎麼可能真有鬼?”宋東陽才瀟灑說完,野狼又嚎一聲,他哆嗦一下繼續道,“我覺得這天是越來越冷了,還陰氣森森,要不我們先就地找個避風處,明日再趕路可好?”
白浩看一眼周圍,荒郊野嶺,雜草叢生,嫌棄道:“就這光景,我寧願趁夜趕路。”說完,自顧自得繼續向前。
“唉……你這人真是……”宋東陽看白浩走遠,只得跟上,老老實實繼續趕路。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隱約可見點點星光。再走近些,才看清是一戶人家,獨門獨院。大門口屋簷兩角,各掛一盞黃色燈籠,孤零零的立在這荒郊野外。
宋東陽稍喜:“看來今晚不用趕路了。”
白浩道:“周圍並無人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走吧。”
“就算這屋內真有惡人,我也得去看看,怎麼也比這鬼林子好。”說罷,宋東陽快走幾步。到了房前,翻身下馬,用力敲了幾下房門,道:“可有人家?”
敲了幾聲,仍不見動靜,他不死心,再要抬手,隱約聽到一句:“來了”。這才耐心等候,等了好一陣,門緩緩開啟,一人道:“誰呀?”聞聲是一老嫗,門未全開,對著黑夜,有些看不清眉眼。
白浩近前,雙手作揖道:“我們兄弟二人連天趕路,可這一路既無客棧也無人家,不知今夜可方便留宿?住宿花銷自會額外給您。”
老人思量:“方便是方便,院內倒是還有一間房。”
白浩稍稍為難,宋東陽趕緊道:“一間夠了,我們住一間就行。”
“好,那你們進來吧。”說罷,老人緩緩開門。
已是深夜,這老太太一看就是夢中被人吵醒,頭發散亂,遮了半張臉,披一間破爛棉襖,手裡掌一盞鵝黃燈,帶著二人,沿著院子,路過四間房,到第五間門前才停下。
宋東陽看看前面幾間,雖都亮著燈,卻沒有一點動靜。
老太太看他東瞅細看,這才緩緩張嘴道:“那裡都住著我的家人們,特別喜歡通宵點燈而眠,不知哪裡慣出的臭毛病。這燈借給你們,屋內有蠟燭,我就在隔壁,安心睡吧。”她把燈遞給宋東陽,轉身進了隔壁房間。
宋東陽看老人離去,推開門進了屋,趁著手裡的光亮,拿出火折點燃蠟燭。看一眼周圍,居然滿目嬌豔大紅,衣櫃、梳妝臺全都貼著“喜”字,一炕一被兩個枕頭,也是紅色上等綢緞而作。
宋東陽尷尬的看一眼白浩:“這老太太也真是仗義,洞房都願意讓我們住。”
白浩看看道:“誰睡床?”
宋東陽翻身臥上去,空開身旁一側,道:“白兄,請吧!”
白浩瞪宋東陽一眼道:“你自便。”說罷雙腿盤於旁邊一把椅子,開始靜心打坐。
宋東陽湊近白浩道:“你看你這人也是奇怪,都是男人,怎麼就睡不得一張床?”
白浩冷冷道:“你睡你的便是。”
宋東陽撇撇嘴,不再言語,脫了外褂,翻個身,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朦朧間似乎聽到幾聲粗重喘息,宋東陽猛地睜開雙眼,點了蠟燭,看一眼白浩,見他面色緋紅,喘息不均,似是走火入魔,忙點這人胸口膻中大xue,暫時封住功力。白浩雙目緊閉,額前一層細密汗珠,他把這人半攬入懷,拍幾下臉道:“白浩!白浩!”
白浩眼珠隔著眼皮轉了兩轉,卻並未蘇醒,宋東陽再點百彙,道:“白浩!”
白浩忽得睜眼,嚇了宋東陽一跳,宋東陽看他終於恢複意識,松一口氣,道:“你晚上修什麼功?差點就走火入魔。”
白浩卻不說話,只是眯眼看著宋東陽,忽然起身抬手出掌,道:“小人!”
宋東陽匆忙閃身:“大晚上的,你發什麼瘋?”
白浩道:“你敢說宋家滅門與你無關,敢或不敢。”
宋東陽突然冷靜,仔細看一下白浩,這人面無表情,目光如炬,凜然立於一側,怎麼看也不像是發瘋撞邪。這才稍稍思量,道一句:“這是我宋家之事?與你何幹?”
白浩道:“你果然不敢。你敢說林昕之死與你無關?敢是不敢。”
宋東陽有些受不了白浩這質問語氣,憤憤然道:“他設計害死師兄逼死師父,死有餘辜。”
“哼哼……”白浩冷笑,再道,“密語閣燒殺搶奪,你敢說問心無愧?”
宋東陽道:“除魔一族上至宋白兩家,下至三門五派,誰不是衣冠禽獸?我看到只有我密語閣和魔道壞得敞亮,從不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