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孤兒是確確實實開心過的。
可以說沒有那段經歷,就無法成就現在的他。如果他向金井看齊,肯定金井的家世論,也承認自己有個厲害的爹,讓自己一路走過來的艱辛,都化為父親血統榮耀下的陰影,那麼恐怕——
不僅辜負了曾經愛我的母親們。
連我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
白翎坦言:“謝謝您,但我不能接受。”
“我不想成為金井那樣的人……說我固執也好,犯傻也罷,可我就是沒辦法為了滿足別人的言論,來否定自己。”
高官厚祿,血統高貴,這些固然引人嚮往,可這些對他來說,就好像軍用作戰服上面鑲嵌的寶石,不僅無用,還會墜得他抬不起翅膀。
施洛蘭愣了愣,心底湧出無限感嘆。不愧是他的孩子,遊隼骨子裡流著最驕傲的血,根本無需用父親的名聲來貼金。
他雖然被崽拒絕,反而因此生出更多喜愛。
但一碼事歸一碼,施洛蘭仍然給孩子強調清楚:
“這場風波總要平息,如果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你背書,那不僅是你,那些你帶過來的人,都很難再擺脫掉罪犯的帽子。他們會進一步宣傳,說這是魔鬼皇帝,小偷皇後,罪犯臣民,到那時候……番茄國的名聲就臭了。”
不從根源上掐斷,輿論戰會無休無止。那些文官們指揮不行,但最會玩春秋筆法,就像蒼蠅一樣,殺不死你,但能把你弄到精神憔悴。
白翎略微思索,斟酌著說:
“我倒是有個辦法,只是需要您的配合。”
一聽乖崽要找自己幫忙,施洛蘭立即一個激靈,熱情爸爸上身,當場敬禮敲皮鞋:
“指揮官施洛蘭,為崽效命。”
他用的是規制仿生身體,此刻看起來嚴肅又正規,可偏偏那句“崽”,把畫風弄成了家庭喜劇。
白翎忍不住勾了下唇,這只老鳥是有點直莽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這點,吸引了當年的媽媽。
施洛蘭小心翼翼問:“崽到底有什麼辦法?”
白翎想了想,複述一般說:“[如果碰到了棘手的情況,無法解決,那就做你最拿手的事]。”
施洛蘭:“嗯?辦法這麼潦草嗎?”
白翎說:“這是媽媽曾經告訴我的。”
施洛蘭瞬間改口,嚴肅道:“接到家庭最高統帥指示,立即開展執行!”
白翎嘴角抿起淺笑,雖然媽媽早已經不在了,可這會由兩人的對話帶出來,就彷彿她還活著一樣。
如果說,鬱沉是和我共享人生記憶的人。
施洛蘭,就是那唯一一個能和我談論媽媽的人。
兩個混球apha,都對我很重要。
·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白翎確實性格迥異,不在正常人範圍內。他總有一種觸底反彈的能力,這種能力時常在他的人生中發揮作用,使他不至於在遭受重大打擊後,放任頹廢,灰敗自裁。
他不知道魔鬼魚喜歡的是不是這點,但他自己確實挺喜歡的。
當然,他這種反差在正常人眼裡,彷彿就像雙向精神障礙從抑鬱跨到躁狂的階段,十分嚇人。
指揮室裡,薩瓦看到他裝束整齊地進來,嚇了一跳,“你這臭鳥,不是昨天讓你休息嗎,怎麼今天又跑來了?”
“有了點小想法。”白翎坐下,隨手點開懸浮地圖。
薩瓦松了口氣:“你終於決定去報班學習怎麼當好帝國皇後了。很好很好,現在開始練習假笑還不算晚。”
白翎卻冷冷道:“我可不擅長當皇後。”
“那你擅長什麼?”
“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