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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五日,於皇城太和殿舉行殿試。
此等大事,無一人敢懈怠疏忽。
像是魏宅遠在京郊,魏承考慮到今日官路定會車馬堵塞,故而早在二月上旬就預訂好離著皇城最近的客棧,等他昨日入住時便發現客棧人滿為患,擁擠不堪,還有不少學子擠在大堂打地鋪,甚至有些人沒尋到最近的客棧,竟妄想夜宿皇城外,皇城重地,連只蒼蠅都不可靠近,這些人在看到層層把守的官兵時嚇得兩股戰戰,逃也似的跑回偏遠客棧去了。
五更天,來自全國各地的一百五十名貢士身著淺紫氅衣規規矩矩站在宮門前。
兩邊皆是身披鐵鎧,面色嚴肅的羽林軍,眾人不敢放言亂語,只得埋頭苦站,任由時辰一刻一刻流走。
天邊朦朧夜色漸漸泛白,晨曦光輝照在每一個人身上時,他們耳邊終於響起渾重威嚴的開門聲。
“進!”
“進!”
“進!”
魏承是此次會試第一,他站在所有人前面,也率先看到朱紅莊嚴的宮門逐一破開的壯觀之景,他那雙清冽眼眸好似盛載不下這般震撼,胸中也蕩起浩然之氣。
這是魏承第一次感受到何為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權力只向第一人揮手的真正意義!
朱牆黃瓦,漢白玉柱,巍峨肅穆的金鑾殿就在眼前。
眾人受著提調官指引在殿外三跪,來到殿內之後又跪拜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椅離著大殿有些距離,眾人瞧不見聖顏,只能聽到順真帝略有年邁,金聲玉振的嗓音。
“平身。”
提調官唱詞之後,眾學子便按照會試名次安安分分坐在考桌旁,他們對面還有八位神色凝重,不茍言笑的朝廷大官。
為首的是內閣首輔馮兆賢,次輔錢徵,剩餘六人是部院大臣和監試禦史。
大殿內時不時還傳來順真帝的低咳聲。
鑼響三聲,殿試正式開始。
魏承坐在最前面,也離著諸位大臣最近,從一開始他就察覺到首輔馮兆賢的極具壓迫感的目光總是落在他身上。
可隨著時間流逝,他所作策問越寫越順,下筆如有神助,整個人也就放鬆起來,不再理會任何人的駐足和目光。
可是別人就沒有魏承這樣的好心態了。
有幾人因著監試禦史頻繁在他們桌前走動,握筆的手一直發抖,鬧得滿頭大汗,險些殿前失儀!
今年與往年不一樣,總共三道策問,考生答完一道收上去一道,由著首輔次輔等人依次閱完,會按照由優到劣呈現給龍椅上的順真帝。
此次殿試一直考到午後,一聲鐘響,眾學子跪拜之後走出大殿,從東角門離開。
“呼……”
直到走出皇城,眾多學子才敢喘出這口氣。
“緊,緊張死我了!”
孫覽和宋子明更是互相攙扶著:“我本以為殿試是最容易考過的,沒想到竟然比任何一場考試都難!”
在天子眼皮底下考試,哪能是那麼簡單的呢?
魏承其實也出了一身汗,他拍拍二人肩膀,勸慰道:“明日五更還要在宮門前等待放榜,我的住處離著皇城近些,你們今晚就隨我一道擠擠吧。”
二人沒有罐罐這麼能賺錢的弟弟,自然也買不起京城的宅院,這些日子也是在偏遠客棧住著。
聽著魏承這麼說,二人都很高興:“那我們可就叨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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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極宮,金鑾殿。
順真帝輕咳兩聲,閉目養神,以手抵著額角,幽幽道:“諸位愛卿以為誰的文章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