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行掌櫃是個人精:“孔老爺,這裡您最有底氣,您怎麼看?”
“這事關系大家利益,孔老爺您可不能和稀泥向著魏小東家!”
孔老爺慢悠悠喝茶:“關繫到銀子的事,我誰也不向著,你們誰有理,我聽誰的。”
魏渝聽到這話皺起眉:“孔老爺,咱們共事這些年,我魏渝的人品和能力您是知道的,您這話是信不過我?”
孔老爺呵笑一聲:“一碼歸一碼,海上經商到底是有些風險的……”
“好好好,都害怕海上有風險不是?”
魏渝冷笑道:“那我現在運一石貨也要十二兩五錢,腳價我也像鄴城那般只要四成,你們哪個人想要用我的商船運貨,那咱們就簽字畫押,做個保!”
胭脂行掌櫃疑惑道:“做什麼保?”
魏渝手指點水在桌上寫寫畫畫:“譬如張掌櫃的胭脂行此次要一百石的貨,那你給每石貨投保一兩,只要是商貨有損或是有差,一石貨我補你三倍!”
胭脂行掌櫃遲疑:“那若是我這百石胭脂囫圇運回來呢?我這一百兩保錢你退我嗎?”
魏渝看他一眼:“那自然是不退的,好事還能讓你全佔了不成?我這一路保證你的百石胭脂不被偷不被淹,再完好無損送到你手裡,這點保錢就算作辛苦費又如何?”
幾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了成算。
先前的法子,雖說一百石的貨能省下兩百兩的腳價,可是魏渝還要他們八成腳價,也就是八百兩。
既然都走海運,肯定不能只運一百石的貨,仔細算起來八成腳價那就是幾千兩了,雖說他們都有不少家財,可貨銀和千兩腳價一起掏出來怎麼也得傷筋動骨一番,若是真的在海上“全軍覆沒”,怕是要遭受重創啊!
可後面這個“保銀”,一石的貨只需要拿一兩保銀和四成腳價,若是有損有差還三倍補償,這怎麼說也是他們佔了便宜!
王二爺聽不太明白這些彎彎繞繞,見著旁人頻頻點頭,他心思也活了,只想著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胭脂行掌櫃又問道:“孔老爺,這事你怎麼看?”
孔老爺好像還真好好想了想:“這個法子倒是可行,腳價和鄴城一樣又比鄴城多了三倍保銀,咱們這兩年都在鄴城運過幾次貨,有些貨破損得厲害,他們向來是不認賬的。”
“對對對,鄴城宋家仗著是北地獨一份的商船,我八十袋細糧受潮發黴,他們竟然還問我要剩下的腳價!”
“旁的不說,最起碼魏小東家是幽州人,就算有了差錯在家門口就能解決的事情,何必要跑去鄴城呢?”
魏渝抱著肩膀冷道:“我魏渝向來是講道理的,若是誰的糧誰的布造了淹,我肯定是要賠的!你們誰想要運貨三日內就來魏家商行尋我簽契,不然蒙州的商戶提前到幽州,一艘商船就那麼多地方,到時可別說我向著外鄉人。”
“什麼,蒙州的商戶也想運貨?”
“哎呦,這事事不宜遲,不如咱們今日確定商貨數量,明日就簽契?”
魏渝看他們一眼,道:“也成。”
如此,幾位商戶飯都沒吃,連忙跑回鋪子點貨去了。
魏渝見著人走光了才坐下,對孔老爺拱手道:“多謝孔爺陪著小子唱雙簧了。”
孔老爺搖頭笑笑:“好一個損一賠三,你就不怕賠光了家底?”
魏渝沒將楊泰獨擅的“隔之以板,水不能入”的水密隔艙之術說出來,只道,“孔老爺有所不知,我這木匠是個妙人,他所造商船用得是失傳數多年的造船之術,我有信心能將商貨的損失降低到三成往下,再者仔細算起來,就是彌補三倍損失也只佔了所得保銀的三到四成,如此我還是賺了的。”
孔老爺佩服點頭:“當初我說了,若是你能將船造起來,我會幫你,你放心,若是日後有事,盡管來找我拿銀子。”
魏渝爽快笑道:“有孔爺這句話,那我就大膽往前沖了。”
他想到什麼,又道:“我本意也不是想賺他們的銀子,我想透過此次海運,能將北地的各大商戶聯結起來。”
孔老爺微愣:“你的意思是?”
“五湖四海的肉太多了,單憑我魏家就是吃到撐也是吃不盡的。”
魏渝眸光閃爍,笑容裡有淡淡的狂妄:“若是我們幽州鄴城蒙州邯州等地的商戶能團結起來,想來也能成就一番驚天事業,這靠天吃飯終究是來錢太慢,難道孔爺不想體驗鹽商礦商那金如流水的日子?”
孔老爺聽著心驚,笑著嘆氣道:“你這小子當真非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