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渝抬手將傘撐在兄長頭頂,半跪在他身邊,輕聲道:“哥哥,我們該回家了。”
他分不清哥哥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一時之間心底竟漸漸生起陌生的情緒來。
良久後,魏承才起身啞聲道:“我們回家。”
天色已晚,兄弟二人深一腳淺一腳慢慢走回茂溪村,就像當年小小的他們忍著饑寒來姜河村來問秦氏要長命鎖。
不成想傍晚魏承就生起高熱,可把罐罐嚇得不輕,連忙請了郎中叔來探脈。
郎中叔嘆道:“承小子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合眼又淋了一場雨,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不過你也別擔心,我讓渙哥兒去熬藥了,你用濕帕子勤給他擦汗,待藥喝下去之後再讓夥計熬些清淡的粥水喂給他。”
罐罐頭如搗蒜:“哎,我曉得了。”
送走郎中叔後,罐罐忙打水浸濕帕子,從小到大都是兄長伺候他,這還是頭一遭有這樣的機會輪到他照顧哥哥,他到底有些手忙腳亂,生怕自個兒手重擦疼哥哥。
他輕輕掀開兄長身上的雪白裡衣,入目就是飽滿蜜色的胸膛,上面布滿層層汗珠,濕帕子稍稍一碰,就見著兄長的胸前的……顫了一下?
“罐罐。”
魏渝一聽,連忙放下帕子應了聲哎,見著兄長眉目緊閉,臉色好似更紅了些。
“原來是在夢囈喚我。”
罐罐小聲道:“也不知道哥哥是做了什麼夢。”
好在折騰大半夜哥哥可算退了熱,罐罐半步不離,生怕那要人命的高熱又捲土重來。
次日,鳥雀呼晴,可見簷下層層光影。
罐罐猛然驚醒就發現自個兒蓋著薄被躺在榻上,卻不見本應該躺著休養的兄長。
他連忙喚道:“哥哥!哥哥!”
簾子掀開,魏承身著白衣走出來,手中還拿著書卷,這人竟只一夜間又恢複了往日的翩然君子氣度。
他輕笑道:“醒了?”
罐罐打量哥哥幾眼,見他面色如常,心下稍安,又急道:“哥哥你怎麼這就起來了,你昨兒還發著高熱!”
“有你昨兒……”
魏承輕咳一下:“給我擦汗又喝上郎中叔的藥,今日起來渾身清爽,閑來無事就拿卷書來讀。”
罐罐嘿嘿笑道:“那我是不是長大了?也會伺候人了?”
魏承頓了下,無奈笑道:“是真長大了。”
魏渝從榻上跳下來,又彎腰看看他手裡的書,佩服道:“哥哥當真好學,這事情一了,病一好,就又讀上書了。”
“豫章先生曾說一日不讀書,塵生其中;兩日不讀書,言語乏味;三日不讀書,面目可憎。”1
魏承溫聲道:“我這兩日少讀的書,早晚也要補回來再讀。”
“那罐罐已經好幾個月沒讀書了。”魏渝煞有其事做個小鬼臉,“那豫章先生豈不是要說罐罐面目萬分可憎?”
魏承輕輕捏了捏他臉頰,輕笑道:“不可憎,你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