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正是縣試的日子。
前兩天魏承和魏渝就搬到了諸葛夫子家中。
私塾裡,魏承和孫覽幾個學子見天湊在一處作文章,諸葛夫子也常陪在他們身邊教導,眼下他已經顧不上私塾裡頭那幾個讀蒙學的蘿蔔丁小漢子,於是罐罐便成了他們的“代夫子”。
“魏小夫子,這首詩學生不能理解……”
“魏小夫子,這句典故學生覺得用得不妥……”
罐罐聽得頭皮發麻,最後一拍書案:“不如我教你們如何在課堂上睡得舒服?如何在夫子眼皮底下啃糖葫蘆不發出聲響?又如何別人練字你一本正經畫畫還不被發現?”
蘿蔔丁小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奶聲奶氣歡呼道:“要學,要學!”
見著四五個蘿蔔丁小漢子趴在書桌上呼呼大睡,罐罐輕輕松下口氣,美滋滋的拋著杏脯吃:“呼,當夫子還是很簡單的嘛!”
然後這群小漢子晚上回到家中後怎麼都不肯睡覺,可把他們的爹爹孃親熬得兩眼昏花,自然這是後話。
二月十八這日,罐罐起得比雞還早。
他也不點油燈,一應筆墨他要摸黑檢查數遍,裝幹糧和筆墨的小筐裡裡外外也抱著看來看去。
“罐罐?”
魏承點上油燈,起身道:“何故如此折騰那小筐?”
“哥哥你醒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罐罐又道:“我聽人說有人嫉妒旁人學得比他好,就偷偷往人家小筐縫隙裡夾帶小抄,我要仔細檢查才能放心。”
魏承輕輕拿過小筐,笑聲帶著些剛起床的沙啞:“這筐就經過你我二人的手,旁人連碰都未碰,不必如此慌張。”
罐罐垂了垂眼,上前抱住哥哥的腰:“哥哥,你也莫要慌張,無論何時何地,罐罐都給你兜底兒,我很會賺銀子的,養十個哥哥都不在話下。”
“放心。”
魏承輕輕摸摸他頭發:“哥哥也用功科考,將來也為你兜底兒。”
天色矇矇亮,魏承和罐罐師娘等人就去到考場。
眾人在考場外待了會兒,就見著佟釗豆苗竟然也一道來了。
眼下官差還未到,他們這些“無關人等”還是能在考場外逗留一會兒。
“承哥,好生考著。”
豆苗拍拍魏承的肩膀,眼眶都有些紅:“我承哥肯定能當大官!”
“傻小子。”
魏承揉揉他的頭,又對一臉關心的親朋好友勸道:“大家莫要擔憂,縣試沒那麼難考。”
這話不小心落在一個二十來歲的書生耳裡,他上下打量一眼魏承,揮揮袖子走遠了。
縣試本就不是什麼難過的考試,只要將四書五經通背熟悉,會做四書文,策論一篇,會寫韻詩帖,再就是《聖諭廣訓》的默寫。
倒也沒什麼難過的,就連策論也不會出太過廣闊和立意高深的考題,畢竟童生試真正考究的不是策論,而是以四書五經為主。
鑼聲響,閑人退散。
除去考生,旁人都要離開考場外。
魏渝踮著腳看著被人群越擠越往裡的哥哥,直到看不見了他才鬆懈下來。
吳師娘握著罐罐的手:“魏承的縣試不在話下,要愁的也不是他,咱們還是想著等他考完該給他做些什麼好吃的。”
魏渝悶悶點頭:“我知曉哥哥的厲害,可我這心就是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