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罐有故作無辜道:“可您面相好著呢。”
夫郎這才緩和臉色。
“面相好的人,心眼也不壞,侄兒說句實話,咱們幽州城識貨的人可多,光憑您這幾句謠言,真擋不了我們兄弟的生意。等會兒真正識貨的人來了,一股腦都能公羊母羊全買走!冬天羊肉多稀罕啊,我剛剛聽人說你家的老鑫肉鋪子羊肉貴不說還瘦,您想想,羊肉可是能帶起豬肉生意的,這樣一來,你們家的肉鋪豈不是又要被比下去?”
這夫郎家裡養豬群,還養幾頭羊,無奈家裡公羊總養不好,常年幹瘦細長,渾身羊骨,賣不出好價錢,日子一長不賺錢反而還貼錢,這得來的公羊毛也很是粗硬,就這兒還都被公婆收走賣錢填補鋪子虧空了。
他閑逛時,忽然見著外地小娃在賣肥羊,怎麼連娃娃賣的羊都比他們家的羊好?且說旁邊人還圍了那麼多,他就有些嫉妒,不過被這小子一說,那夫郎皺了皺眉:“你這小子說得也在理兒……”
“那我……?”
“您趁著旁的鋪子還沒來,趕緊買肥羊啊!”
魏渝拍拍夫郎的手,像是揹人說小話一般:“阿叔,您眼光應當放長遠些,我們兄弟就賣這一日,夫郎家的鋪子可是長長久久要在幽州城立足的,這樣吧,我將最肥的幾頭公羊都賣給阿叔,讓你緩緩當下之急,那兩頭還能下崽的老母羊也一併賣給你,今兒我這話撂下,你養了我的母羊,就不怕你家肉鋪子立不起來!”
“哎呦,一頭母羊快六兩銀子……”
夫郎咂舌:“有些貴啊……”
“六兩銀子還貴啊?這可是能下崽的母羊!”
魏渝搖搖頭,像是埋怨他不識貨,大方道:“侄兒再多給阿叔一包細羊毛!留著給咱家姊妹兄弟也做個小羊坎!”
“真的?”
夫郎猶豫一會兒:“我身上沒那麼多銀子,這麼多錢我要回去問問我家當家的。”
“成,您盡管帶叔來,不過要快些,等會兒母羊賣沒了,您可別說我們沒給你留!”
那夫郎急了:“我家離著不遠,我先回去取銀子……”
見著這夫郎要走,魏渝忙扯住他袖子:“這便宜可都不能讓阿叔佔了。”
他往身後瞥一眼,低聲道:“您當著大家夥的面給我們兄弟個臺階,要不然旁人誰還能照顧我們生意?”
“成!”
那夫郎轉過身來,急急忙忙道:“這事錯在我,不應當嫌棄咱們北地的羊,他們兄弟這羊又肥又壯,瞧著就是好羊,小子,去給阿叔挑幾頭好羊留著不要賣給旁人,我這就回家取銀子!”
見著這挑刺的夫郎都開口要羊了,本就想買小羊種和下|奶|母羊的村人和在貴府做活婆子都趕緊來詢價。
魏渝回頭看一眼在不遠處靜觀的哥哥,眉飛色舞道:“哥哥,快,給咱嬸子們挑羊!”
沒過一會兒,有個打扮淳樸的中年漢子帶走一頭四歲的母羊和一頭公羊;剛剛替他們說話的娘子,看穿著打扮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婆子,買走一頭還能下|奶的母羊,另外一頭下|乳母羊被一個行色匆匆的長袍男子牽走了,他也是擺攤至今唯一一個沒討價還價的客人,想來是不差錢且還有急用。
兄弟倆吆喝了一陣,就見著前方有人趕著車來收羊,兩方車馬一人要走三隻公羊,過了會兒又有一貴府管事帶走一頭公羊……
……
眼下還剩下兩只小公羊羔和兩只公羊,還有給那夫郎留著的兩頭老母羊。
轉眼就過去大半天,那夫郎沒回來。
有人來詢價問母羊,罐罐卻說定出去了,不賣。
魏承自然是不會質疑罐罐的聰明腦瓜,他自顧自收拾著驢板車,這上頭還剩下一些幹草,還有兄弟倆攢了好幾年的細羊毛,總共滿滿當當四大麻袋。
公羊毛粗硬,價賤,兄弟倆多是賣給了鳳陽鎮鋪子,還有讓順嫂幫忙打成羊毛氈子留著送人和自用;母羊毛和小羊毛細軟精貴,鎮上賣不出好價錢,他們就攢著,這次並著十來袋糧草一道用驢車帶了過來,這玩意宣軟,倒是沒佔什麼地方。
給那夫郎兩小包羊毛是罐罐在家裡就準備好的。
鏢局叔伯的山貨都快賣完了,海叔邊收拾攤子邊道:“罐罐,你這是還等著那夫郎?我見他嘴損得很,被你揭穿之後,應該臊得慌,不會過來了!”
“對啊,那夫郎瞧著就是不靠譜的,今兒賣不出去就賣不出去,剩下這兩頭母羊和小羊崽,咱們明兒再來賣!”
“剛剛六小子來說,晌午你大師兄請咱們兄弟吃酒樓,快,收拾收拾,咱們回宅子吧!”
罐罐撐著下頜坐在地上,抬頭看了看天,道:“他們會來的。”
罐罐話落,就見著不遠處傳來驢車的聲響。
來得不止是藍袍夫郎,他身旁還有個人高馬大的寬臉漢子。
那漢子應該就是老鑫肉鋪的掌櫃的,也是藍袍夫郎的夫君。
“還好沒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