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也算給了他們教訓,夫子常說“勿以善小而不為”,可有些“善”還是要三思而後行,有些路要自個兒走出來才算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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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飄進臘月十八,天氣愈發寒冷了。
昨兒山風似嬰鬼哭啼,家家戶戶嚇得門戶緊閉,這一早上起來就傻了眼,丈高厚雪封了山路,村裡的大小漢子都抄著家夥什去鏟雪。
魏承跺跺腳快凍僵的腳,用牆上掛著的小掃帚撲淨身上的雪才推開屋門,就見著罐罐端著碗過來:“哥哥,快喝熱茶。”
魏承接過一飲而盡,溫熱的茶水好似暖進了五髒肺腑,身上的寒氣也霎時祛除幾分。
罐罐關心道:“哥哥,村路還能走人嗎?還能買年貨嗎?”
“這兩日怕是走不成,也不曉得山上的雪怎麼落在村路上,聽著村裡老人說雪下面應當還有石頭,放心,村裡漢子多,再過兩三日就能去買年貨了。”
魏承搓搓發酸的手掌,看一眼桌子上的碗:“蛋羹喝盡了?”
“喝盡了!”
魏承卻轉頭去看墨珠兒的碗,笑道:“真的?”
罐罐抱著哥哥的腿,仰頭委屈道:“罐罐想出去玩,不想吃蛋羹呢。”
“你這自打長高些就不愛吃飯了。”
魏承覺得自個兒手熱乎了,才摸摸他小臉:“這兩日實在是冷,哥哥都覺得有些受不住,更甭說你了,等到天好些,再帶你去外頭玩。”
“今兒殺只小公雞燉雞湯給你暖暖身子,成不成?”
一聽到要殺雞,罐罐這才高興點:“要殺那隻雞冠窄窄,翅膀短短的小公雞!”
魏承好笑道:“你什麼時候盯上那隻公雞了?”
罐罐握拳,一臉忿忿:“因為它總是在罐罐小水時喔喔亂叫!”
又過五六日村路才能通行。
說起來村中老人還是有些能耐,待厚雪鏟清後還真有塊不小的山石砸了下來,將凍硬的雪地都砸出個巨坑,村漢子們又多了個活計上山挖土填坑,這麼一忙活就把小年都給忙活過去了。
今兒他們要去鎮上備置年貨,約著和莫家豆苗家一道去。
罐罐買年貨心切,第一個爬上驢車:“渙哥兒,豆苗哥,快上來!”
草郎中轉圈看了看驢車後頭的厚棚子,笑道:“不錯,不錯,這裡棚子厚實,裡頭還真是暖和。”
魏承拴好驢子,道:“華嬸子手巧,廢了不少勁兒給我們倆縫這個布棚。”
“今兒我們要去趟陳老爺子那兒,你們是不是也得過去?”
魏承點頭道:“快過年了,想問問陳爺爺要不要與我們一道過年。”
“老爺子應當不能來。”
草郎中左右看了看:“老爺子的契兄就是正月走的,他這段日子喜靜,還要回鄉間老宅祭拜。”
這事魏承還真不知道,他道:“多虧與喬叔說一嘴,不然怕是會讓陳爺爺為難。”
草郎中拍拍驢子,道:“我今兒去找陳老爺子,也是有個事想麻煩麻煩他。”
魏承見著郎中叔這樣說,也就順勢問下去:“可是什麼難事?”
“渙哥兒都快八歲了,我想著讓他去拜個師傅。”
草郎中嘆氣道:“我不想讓他跟我學,他一個哥兒難不成要在村子裡做村郎中嗎?村裡漢子婆子什麼人都有,終究不成氣候,無論花多少銀錢拜師,只要能讓他跟鎮上的郎中多學學,那是做個藥童還是小夥計都成,我和你阿叔就渙哥兒一個娃,只想讓他多見見世面。”
魏承瞧著在驢板車裡與罐罐玩成一團的渙哥兒,想到什麼:“且先看看陳爺爺有沒有什麼好師傅,若是沒有,我倒是想到一個極好的人物,不過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