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走抓蛙那條山路,他們也沒走錯路,在天徹底黑了的時候順暢無阻的來到了那片河道。
時隔多日鑿過的冰面變得很厚,怕是不能像上次那麼容易鑿開了,與其這樣還不如重新開鑿。
魏承繞著河道走了兩圈,一回頭就看到罐罐正背對著他看向河道旁邊的雪叢。
魏承忙小聲道:“罐罐,過來!”
罐罐一聽,忙墩墩跑到他眼前,魏承給他攏攏領子,他一開口就飄出陣兒白氣兒,他道:“聽話,莫要亂跑。”
罐罐嗯了聲,可是大眼睛還在四處看著,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意兒。
魏承把小火把放在他手邊,又往小孩嘴裡塞了個帶來的甜杏脯:“乖罐罐,就在哥哥眼前蹲著,等咱們掙了銀子,哥哥天天給你買杏脯吃。”
罐罐雪白的腮幫被杏脯頂出個小包,奶聲奶氣道:“好。”
魏承不敢再耽擱,拿著鎬頭和斧子並用著鑿洞,他雖然年紀小,可個子高,這些日子頓頓都有糧吃力氣也大了不少,還因著心裡一直記著遇狼的事兒,用盡吃奶的力氣掄開膀子開鑿冰面,鑿了約莫數百下,冰面也沒什麼變化。
於是只能繼續鑿,棉衣裡的汗水熱了又涼,周而複始數次,約莫有了一個半時辰,冰面出現了幾道裂紋,魏承一鼓作氣,又揮鎬數十下,累得胸腔都泛上一股甜腥味才停手。
他擦著汗喘氣,下意識去找罐罐,卻沒有在跟前看到,往身後找才發現那小孩又跑到雪叢處了。
魏承眼皮一跳,離得遠些他也不敢大聲喊怕引來別的東西,只能扔下鎬頭趕緊去尋,卻看到了他這此生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山風獵獵作響,吹動著他手裡的火把,火光漸漸微弱,但是他能看清那一雙冒著綠光的獸眸正在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是,是狼……
魏承從脊背到脊椎都生出一陣寒意,他秉著呼吸不敢動,腦子都空白幾個瞬息。
完了。
上次沒被狼吃還賺了銀子那是他們運氣好,這,這次他和罐罐就真的沒命活了。
臨死前還吃了頓肉倒也不虧。
只是罐罐太小……
魏承冷靜下來,他緊緊捏著火把,忍著顫抖道:“罐罐,跑,你快跑。”
“哥哥。”
罐罐歪著頭看他,小手指指著雪叢:“它的眼睛,怎麼和我們,不一樣呢。”
魏承眼睛死死盯著那隻狼,咬牙道:“因,因為它是狼,還會吃掉我們。”
罐罐愣了下,像是真的感受到了害怕,緊緊抱住魏承的手:“不要,不要吃我們,壞狼,它是壞狼。”
罐罐的話剛落,就見著那道綠光緩慢的逼近他們。
魏承此時的心髒已經跳到了嗓子眼,他剛想抱著罐罐就跑,就聽到一聲微弱的哼唧聲。
像是貓兒崽,又像是狗兒崽。
那頭狼也來到了他們眼前。
這竟然是一頭瘦骨嶙峋的老狼,它灰黑色的毛發斑駁,尾巴垂著,它的犬齒斷了一半,嘴裡叼著個黑乎乎,還會動的……狼崽子?
老狼的獸眸帶著灰敗的褐色,它看他們一眼,忽然鬆了嘴,把口中微弱掙紮的狼崽子送到了罐罐腳邊。
它輕輕嗷了聲,像是哀求又像是很痛苦,又用頭蹭了蹭崽兒狼,然後夾著尾巴竄進雪叢裡,一點點消失在深不可見的叢林中。
“哥哥,它在叫呢。”
罐罐蹲下身好奇的看著地上的崽兒狼。
不知者無畏。
魏承饒是再膽大穩重也被嚇傻許久,可罐罐卻沒那麼害怕,他像是初來這個人世的異類,似乎沒有人和他說過狼,也沒說過野獸,更沒聽過獸吃人的故事,他對所有事情都充滿著天真純樸的好奇。
魏承松開攥緊的拳頭,渾身還有些發軟,他定了定神也蹲下來:“我爹說過狼和人一樣,喜好聚在一處捕獵生活,但是和人又不一樣,狼王不會拋下任何一個家人,不管是幼崽還是老狼,就連老狼王也會被狼群照顧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