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忌沒有應聲。
雲知年接著說道,“還有,你從前已經為我付出過太多,所以,現在,換我,換我為你付出。”
“你能付出什麼?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上了戰場怕是還要專門尋一個人去護著你。”
裴玄忌說著氣話,但是他的語氣卻是明顯和緩下來了,也沒有再像方才那般逃避了。
“總之,這次,我不會再丟下你了。”
雲知年終於觸到了裴玄忌的手。
他輕輕握了握,又很快松開。
晶亮的眸子裡有碎光閃耀,“絕不會再離開你。”
“罷了,白白跟你在這裡耽擱時間!”
裴玄忌吩咐手下護衛,“去,給他挑一匹性子溫順些的馬,再把這個交給他。”
裴玄忌解下自己身上的玄色披風。
“夜間風重,趕路時,讓他披在身上。”
“將軍,你怎麼不自己給…”
小護衛呆頭呆腦地接過,問得很不合時宜。
一旁的曹伯眼便看穿了一切,偷著笑道,“將軍啊,他嘴硬!關心人家又不好去說,你去做事就是了,不該問的話少問!”
“曹伯你…”
“走了!”
裴玄忌無奈地踹了一腳馬腹,旋而跑遠。
雲知年則跟隨大部隊,在後面緩慢行著。
曹伯擔心雲知年身弱吃不消,便也留在隊伍後面陪伴,不時地遞些幹糧水壺過去,還同他說話解悶。
說的卻大多都是裴玄忌兒時的糗事趣事。
雲知年感激曹伯照拂,又因聽得入神,連裴玄忌來到了身邊都未曾察覺。
彼時,曹伯正在同雲知年說,裴玄忌小時候練武其實常常偷懶,有一次從校場偷摸回家,為了不被裴大公子和裴二小姐發現,就躲去了放衣服的箱櫃裡,還把箱釦從裡面反鎖上了,結果啊,這一躲就是大半日,全府上下遍尋不得,眼瞅著沒法子向裴老將軍交代,結果他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從箱櫃裡頭鑽出來了,惹得二小姐當場就氣哭了,揪著他的耳朵好一通揍,唉,結果一晃眼兒,這麼多年就過去了!
雲知年也不禁莞爾。
又想到裴玄忌其實一直同兄姐關系最好,可幾年前卻因他之故,同兄姐決裂,叛出隴西,想到自己丟下裴玄忌一人獨自承受此些痛苦,這笑容便就愈發苦澀,連帶著整顆心都酸脹難平。
雲知年輕輕吐出一口氣,一抬眼,卻發現裴玄忌不知何時居然行到了隊伍後端,同他一路並行。
“阿忌…”
曹伯識趣,早早騎馬走開。
裴玄忌從背上摘下一個包袱,扔給雲知年,“他們帶的幹糧多是窩頭紅薯一類的粗糧,難以下嚥,我這裡還有幾個饅頭,你先拿去,我可不想因為你吃壞了肚子耽誤行軍速度。”
“多謝。”
雲知年哪裡瞧不出裴玄忌這分明是把自己的口糧給了他吃,是在關心他,心中生暖,便沖裴玄忌展眉微笑。
“我此番押後,也是因為要勘探追兵,不是為了你。”
裴玄忌多此一舉地說道。
“嗯。我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