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雕刻的形狀,是一個小人。
再確切些說,雕刻的,是雲知年。
在為父親準備壽禮時,裴玄忌曾拜師雕刻名家程老先生,但除了那份沒有送出去的壽禮,裴玄忌沒有再雕刻任何東西,只有雲知年。
只是雲知年。
木雕的每一道線條,幹淨又利落,是裴玄忌花了無數個不眠之夜,一刀一刀鐫刻下的思念。
從微簇的眉,到含笑的眼,從挺直的鼻樑,再到習慣性輕輕抿起的唇,每一處,每一刀,都是裴玄忌的滿腔愛意。
而那些信…
更是從他第一次來上京遇到雲知年後,就開始寫的。
他寫了整整五年。
從第一次相遇後分開的那兩年,到他被雲知年拋棄後的這三年…
他一封一封地寫給雲知年,假裝雲知年還在,假裝他們依舊相愛,他藉著那一張張薄薄的紙片,向雲知年無聲地訴陳著他的痛苦和難捱的相思,但這些信,他一封都沒有送出去過。
那些可笑而荒唐的愛意心事,在雲知年看來,或許不過是少年人的一時腦熱,或許還會一邊看他的信,一邊嘲諷他,譏笑他。
裴玄忌不怕招笑。
也不怕被挖苦。
只是因他明白,他不敢將信送給雲知年的真正原因是雲知年根本就沒有選擇過他。
雲知年,從來…都沒有堅定地選擇過他。
“見字如面。”
“年兒親啟。”
“順頌時祺。”
“喜樂安寧。”
雲知年的指尖從那些蒙了塵的信紙上一一拂過,他的指尖在抖,因信是封住的,所以他看不到信的內容,可便是從封頭上那一個個簡短繾綣的字句中,他還是看到了裴玄忌一腔真心。
最後幾封的封頭更是隻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回來…”
“年兒…”
“求你回到我身邊來…”
“很可笑,是麼?”
裴玄忌垂眸,沉默良久,突然輕輕笑了一聲。
“雲知年,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罷。我念了你…整整五年,念著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念著一個甘心拋棄我去陪其他男人的人,整整五年。”
“是,我愛你,很愛你,哪怕我口口聲聲說著自己再不會愛你…”
裴玄忌將木雕捏得死緊。
那些他一刀一刀刻出的紋路幾乎嵌入皮肉,傳來深深的刺痛。
“即使被你背棄,即使到了如今…”
“我依然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