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京之後,我定會日日滿足好你,叫你再記不起那些什麼柳郎姚郎張郎李郎。”
裴玄忌這話實在是存了幾分賭氣的意味,可雲知年卻並不似往常那樣紅著臉啐罵他,仍舊無知無覺,毫無反應。
冷色的月光透過車窗,映照出那雙絕豔蒼白的臉龐,精緻得像是一隻漂亮的瓷娃娃,只娃娃已經失去了靈魂,整個人空空洞洞,好像隨意來一陣風就能把他帶走,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生活裡。
如同三年前一樣。
裴玄忌心頭發緊,動作就愈發蠻橫不講理,像是生怕心愛的娃娃再被人搶走,佔有慾混合著懼意在心頭不斷生根發芽,他的手挑開雲知年本就未有繫好的薄衫,埋於胸前…
兩人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雲知年剛想說些什麼,舌就被狠狠堵了回去,雙唇亦被攫取,萬籟俱寂的夜林中,除了交纏在一起的呼吸聲和親吻聲,便是再聽不到其他聲響了。
“喜不喜歡?”
裴玄忌的手握住他發軟繃緊的腳尖,思緒卻不受控制地被拉回到多日前的香樓戲院。
伏在姚越身上同其忘情親吻的雲知年。
妒意凝在眼底。
撫著的手掌力度加重幾分,待到雲知年不受控制地轎聲喘息之時,便再度把唇覆了上去。
想將其他男人施於雲知年身上的痕跡統統覆蓋住,想讓雲知年從今以後,只屬於他一個人,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雲知年從未說過喜歡他,雲知年可以毫不留情地扔掉他,轉投其他男人的懷抱,他像只棄犬,只能留在幽無可測的黑暗中,去希冀雲知年的一點點光臨。
這是何其卑微與不堪的感情。
“我同那個太醫,你更喜歡被誰親?”
裴玄忌邊吻著他邊摸著他光潔的脊背輕問。
“應當是我罷。”
指節順著他的脊椎輕滑而下,“繃得這麼緊,應當舒服極了,對不對?”
雲知年輕輕張開被吻到發腫的紅唇,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看,淺茶色的眸裡空無一物,卻又似夾著幾分譏誚,彷彿是在嘲諷裴玄忌的自作多情。
裴玄忌慌慌張張地用掌心攏住他的眼,故作輕佻地笑,“當然是我會讓你更舒服的,畢竟我才是你的男人嘛,哈,是吧…我這問題當真多餘…”
“是姚越。”
冷不丁地,從頭頂上方傳來那人柔柔的聲音。
裴玄忌抬眼,正對上雲知年那雙古井無波的眼,他的手還捧著裴玄忌的腦袋,從發絲間溫柔拂過,可口中說出的話,卻猶若九天寒冰,淬得人心神俱涼。
“你放我走罷。”
“我想回到江寒祁和姚越身邊。”
“我想留在他們身邊,裴將軍。”
雲知年眼神空空蕩蕩,飄得很遠,喉頭嘶啞得不成樣兒,“我已經侍奉了你這麼多天了,你應該…應該放我離開了。”
裴玄忌如遭雷劈,定在當場。
說不清是雲知年已經識破了他的偽裝更讓他震驚,還是從雲知年口中說出的那句放他走。
他輾轉苦求不得的偏愛,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雲知年給了江寒祁?給了姚越?
“你胡說。”
裴玄忌見事已至此,幹脆摘下臉上的人皮面具。
清雋的臉容上爬滿了悲傷與憤懣。
裴玄忌死死瞪望向雲知年,血氣上湧到臉龐,喉結激烈滾動,可話至口邊卻又輕如絲帛,像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說服雲知年,“你胡說,定是他們折磨你,是姚越,是姚越給你下了藥是不是?我帶你去找他,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他!”
這麼多天強裝出來的鎮定全被打破,裴玄忌滿目悽惶,近乎卑微地道,“你定是騙我的!我不相信!”
“我說的都是實情,隴西戰況堪憂,迫在眉睫,因此我才想去尋公孫先生和柳相商議辦法,可現下看你能同我磋磨多日,想來也並不急切,裴將軍,我不知你此趟入京目的究竟為何,但我想說,請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
“自始至終,你才是多餘的那個人。”
雲知年偏過頭去,“請你莫要再勉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