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獨處一) 雲知年,你喚我阿忌……
因不知裴玄忌扔來的是什麼,所以雲知年下意識就接住了。
一個瓷瓶,瓶身溫熱,依稀殘留有裴玄忌的體溫,瓶蓋處則散發出一縷很淡味的藥香。
雲知年默默將瓷瓶擱回桌上。
“裴參軍還有何吩咐?若無其他要事,不如早些休息…”
話未說完,手腕就竟就被人抓了住。
裴玄忌眼神明顯有些滯緩。
暈厥感並未因為吹了冷風而消散,反而更重了些,連帶著眼皮也沉,裴玄忌腳步微頓,身體卻是往前傾著,像是要努力將眼前的人看分明。
雲知年感到自己臉頰的面板幾乎就快要碰到裴玄忌濃長的眼睫以及挺翹的鼻尖了。
灼熱的氣息將他層層圍困。
兩人臉對著臉,雲知年憋住氣,甚至不敢太過用力呼吸,害怕失禮,就很小心地將身子往後挪了挪。
結果剛邁開半步,裴玄忌就欺身兩步追上。
硬朗結實的胸膛肌骨隔著他身上那一層薄薄的宮袍布料,若有似無地貼了上來,雲知年感到自己的心腔彷彿是漏跳了一下,但下一刻,卻又更加快速地跳動起來。
向來淡然自若的雲知年,第一次,在一個並不相熟的男人跟前,慌了神。
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雲知年才堪堪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喉頭發幹,停了好一會兒,才緩慢開口,“裴,裴參軍…”
“奴…奴才…不…不需要…”
裴玄忌的一雙半醉半昏沉的明眸,從雲知年驚惶的臉上上下掃過,“怎麼不需要?”
“他,他方才…踢了你…”
雲知年僵住身體。
江寒祁對他的虐打責辱,經過整整三年的習慣,早就刻鐫進了他的血肉,融進他身體成為一部分,他甚至已經進化到,能夠在江寒祁揚手之前,就先行閉上眼睛默默等待疼痛的降臨。
他從未在意過,或者說,他根本就不配在意。
可如今,被裴玄忌這麼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就好像是水面上那些佯裝平靜的泡沫被猛地戳破,四散飛濺,攪開一池春水,晃蕩不休。
“你會痛啊。”
裴玄忌神色迷惘,他微側過腦袋,像是在思考。
“你受傷,會痛。不上藥,傷好得慢,就會一直痛。”
“若是嚴重了,他…他又會讓姚越來替你醫治罷?”
“可姚越那個臭小子…”
裴玄忌面露冷意,“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你用我的藥。”
雲知年偏過臉,細巧的眉骨輕輕皺起。
貝齒幾乎將下唇咬出了血。
雲知年的聲音也似是含了血,又沉又悶。
“奴才命賤,死不了的。”
“也不痛。”
“且…且我受了傷,向來不喜上藥,裴參軍,請你莫再強求。”
他伸出手臂,想要推開面前擋攔住他的裴玄忌。
然而,冰涼的手剛觸到對方滾熱的面板,就又被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