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君主親自駕到,聽說他就是專職照看雲知年的那個小醫官,便單獨召見他,問了他很多關於雲知年的事情。
姚越半真半假地說了一些話。
也試探過江寒祁待雲知年的態度。
不過令他失望的是,江寒祁對雲知年的態度就是沒有態度,瞧不出任何喜怒波動。
隨著面聖次數增多,姚越就尋了個時機,將康妃一事的真相告知了江寒祁。
江寒祁果然大驚,還重重賞賜了他,對他愈加信任。
後來,江寒祁又向他提及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養蠱。還說好多太醫對此都聞所未聞,不知其狀。
但姚越不同,姚越是醫痴,曾在隴西的醫書裡看過這事,他照實回答之後,江寒祁便交給他一隻綴玉手串,讓他去飼養蠱蟲。
為此,姚越又心力交瘁了好一陣。
再之後,已有州府的將軍們陸續入京進宮面聖,江寒祁概是抽不出空來管後宮這檔子事了。
君主不管,內廷局的人自然也消停下來,所以他今日才得了空,調了休沐的時間,出宮一趟。
他站在餅攤前盤算時間。
若趕得快些,他應能在日落之前,去一趟刑部大牢,探望雲知年。
刑部大牢尋常人是不可探望的。
偏太醫署的人身份特殊,畢竟是皇室禦醫,奉主子命令前去大牢救人撈人是常有的事,只有些時候情況緊急,怕來不及傳旨,便有規定,只要有太醫署的令牌,便可進去探望半個時辰。
“官爺?官爺?”
攤販眼瞅著這小公子呆在這裡,不由笑著喚道,“您還真是愛吃這餅啊!每回過來,都要捎帶上幾塊!”
“啊…”
姚越回過神,望了眼手中的燒餅,又想及雲知年捧著燒餅,小口小口吃著時的模樣,便也點頭道,“是。”
“我平常就素愛吃餅聽戲。不過今日好生奇怪,這天還見早著呢,怎的戲班子就不唱了?”
姚越正準備走,這時卻無端抬首看了眼戲樓。
結果這一看不打緊,他居然在平常那座唱戲的香樓上,瞧見了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裴氏三公子,裴玄忌!
裴玄忌一身黑衣獵獵,修長的身影就那般極是隨意地斜倚在欄上,他好像盯梢姚越許久了,瞧見姚越終於看見他,方才輕勾薄唇,同姚越點了點頭。
這…這裴三上次不是在信中說,軍中事務繁多,他至少還須到下月初才能入京嗎?怎…怎現在就竟到了?
姚越跟見了鬼一樣,眼睛瞪得溜圓,反應過來後,揣著那兩塊餅,拔腿就要往人堆裡跑。
“快看!快看!又有將軍來了!”
擠在街邊的人堆中忽而爆發出陣陣喝彩,原是又有外地州府來的將軍正騎著高頭大馬,在親衛的簇擁下,威風凜凜地穿街而過,惹得百姓們紛紛圍觀叫好。
這同樣都是入京述職的將軍,官階許還不一定有裴玄忌高,可人家就是器宇軒昂,煞有介事的,反觀那裴玄忌,穿了一身黑衣勁裝,出街在外連個人都不帶,白日裡躲在香樓跟鬼一樣,不知作甚,瞧著不似什麼正經將軍,倒更像是個遊手好閑的潑子無賴!
姚越正暗自叫苦,就被人三兩步輕巧追上,緊接著,只覺雙肩一疼,再回首時,裴玄忌的一張臉已近在咫尺。
“還敢逃?”
裴玄忌掃視向他,目光犀銳。
裴家的這位三公子長相不俗,面部線條利落剛勁,還生了雙好看的桃花眼,本應是天生含情溫柔的才是,但偏這裴玄忌的眼頭是微微吊梢起來的,於是這雙內勾外翹的眼型在不笑時,便毫無柔情可言,全是淩厲誚然,看向人時,瞳光閃爍,彷彿是要將人給生吞了一般。
偏性子又較真難纏,眼裡揉不得半點兒沙子,姚越從前在軍中時,就最怕他。
裴家大公子和二小姐加起來,都沒有這位裴三難纏。
“問你話呢,小大夫,你見了我跑什麼啊?難不成,是又瞞著我父將做什麼虧心事了?”
裴玄忌年歲不大,還差幾個月才滿十八,可聲腔卻透著股漫不經心的老成,此刻他明明是笑著問話的,可壓迫感卻依舊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