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不過腦子的話一出口謝景珩就想抽自己一巴掌,你清醒一點,他來洗手間不上廁所難道吃飯嗎!
“嗯,剛上完。”江潯依舊面無表情,轉身把手放在洗手池,自動感應的水聲緩解了一點過分安靜的氛圍。
幸好他不打算敘舊。
謝景珩鬆了一口氣,說自己先回宴會廳,操縱著輪椅轉頭就走。
很快,江潯也開始往回走,卻始終慢他幾步,不緊不慢地跟著,謝景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門口原本的侍應生不在,大廳的門有點重,謝景珩用力一推,門沒動,把自己背上的肌肉抻了一下,疼得他動作一頓,倒抽一口涼氣。
江潯越過他握住門扶手上方。
謝景珩愣了一下,松開手,“謝謝。”
江潯只是點點頭,把門推到大開定住,頭也不回得走進燈火輝煌的宴會廳。
宴會廳的冷氣撲面而來,謝景珩驀地想起他第一次見到江潯的情景。
……
他畢業三年後,作為優秀校友回清大參加一百一十週年校慶。
校慶在十月份,校園裡綠樹濃蔭,但抵不住盛夏太陽炙烤,熱浪滾滾。
謝景珩去辦公室找以前的導師汪老頭,敲門的時候身上的燥熱還沒降下來,他有些煩躁,正準備抬手再敲,門猝不及防被開啟了。那天,開門的是江潯。
辦公室的空調冷氣一下子冒出來,像江潯這個人的氣質,幹淨,冷冽。
波子汽水。
看到江潯的第一眼,謝景珩旋即閃過這個想法,像開啟了一瓶冰鎮的波子汽水,“咚”一聲,玻璃球砸進去,玻璃瓶子裡的液體活過來,無數氣泡輕盈上升、湧出、跳躍、閃爍,源源不斷。
“你找誰?”
聲音也像。
玻璃球碰到瓶壁上,發出一連串清淩淩的聲響。
他對江潯,不知道算見色起意還是一見鐘情。
謝景珩那時候是謝家的小少爺。
他長得漂亮,男女通吃的那種,就算不提身份,這張皮相在情場上也無往不利,更不用說謝家的身份在他身上擺著,以前談戀愛都是對方倒貼。
但是沒成想,偏偏在江潯這兒吃了閉門羹。
第一次見面,江潯就拒絕了謝景珩加微信。
後來謝景珩和汪老頭軟磨硬泡,硬讓汪老頭牽線才加上的,加上也沒用,江潯冷漠地像個檔案傳輸助手一樣,一個字也不回。
謝景珩氣得咬緊後槽牙,好勝心上來了,一有空就去清大,往江潯眼前湊,把哄小男孩小女孩那一套在他身上用了個遍。
謝景珩追了他半年,真的追到手了,謝景珩也說不清江潯有幾分自願、又有幾分是他威逼利誘,反正謝景珩不在乎,江潯看著就對他胃口,兩個人做的也意外和諧,談戀愛而已,不喜歡了就換下一個。
後來他確實把人甩了,分手後江潯很快去美國讀研,兩個人斷得幹幹淨淨再沒聯系。
只是江潯一回來,謝景珩才驚覺時間流動,物是人非,像是波子汽水的彈珠砸進瓶子,爭先恐後的氣泡讓液體活過來。
活過來,過往的痛苦才爭先恐後地突然被感知。
謝景珩掐著自己沒有知覺的腿,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