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的下午,牛月紅早早地接到了曹建華審閱後的定稿,正準備複寫送回電視臺的那三份稿件。
女記者王敏佳突然急匆匆地跑進了房間,附在牛月紅的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然後掏出5元錢遞給了她,快速地說道:“你快一點,嘉賓正等著我專訪呢。我等你的時間可以幫你抄稿子,保證不耽誤你的工作。”
牛月紅特意叮囑道:“寫字要一筆一劃的,千萬不能潦草啊。”
王敏佳著急地說道:“放心吧,你快點去呀。”
牛月紅飛快地跑了。
王敏佳坐下來急速地抄寫著稿件。
等到牛月紅拿著一包衛生紙回到房間的時候,王敏佳已經複寫好了稿件。司機也剛好過來取稿件。
王敏佳一把從牛月紅的手裡拽過衛生紙,轉身鑽進了衛生間。
牛月紅拿起王敏佳複寫好的稿件快速地瀏覽了一遍,看到王敏佳寫的字整整齊齊,非常規範,便放心地把稿件交給了司機。
傍晚,駐會的採編人員吃完飯回到房間,正在準備晚上的採訪工作,只見孫維德和黃聞道臉色凝重地走了進來。
孫維德一屁股坐在寫字臺旁邊的椅子上。
房間裡的空氣一下子緊張起來。
大家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黃聞道無聲地揮了揮手,召集大家坐到孫維德的四周,等候他做指示。
孫維德用嚴肅的眼光掃了大家一圈,然後說道:“剛才省委宣傳部給我打電話,說咱們臺的新聞裡有一條省委領導看望兩會代表委員的訊息,省委班子的全體領導都在畫面裡,但是解說詞裡的領導名單中單單沒有提到省委副書記李立功的名字,質問我們這麼做是什麼意圖?我已經在臺裡檢查過了,送到臺裡的稿件中的確沒有李書記的名字。現在你們各自檢查一下,是記者沒有寫還是編輯給漏了。”
大家很快找到了經過幾個環節處理的這條新聞的稿紙。
記者的第一稿上有李書記的名字。記者們如釋重負。
編輯處理過的第二稿上也有李書記的名字。編輯們各自慶幸。
曹建華審閱修改的稿子裡依然有李書記的名字。曹建華也吐出了一口氣。
經過複寫後送往電視臺的稿子上卻沒有李書記的名字。
大家把目光全部聚到了牛月紅的身上。
牛月紅這才知道自己惹出了大麻煩。
她努力地平複心情,想開口給大家解釋當時的實際情況,但是卻明顯地感覺到坐在自己身旁的王敏佳悄悄地在扯她的衣服,暗示她不要說話。
牛月紅記起來了。她外出給王敏佳買衛生紙的時候,是王敏佳幫助她複寫的這一篇稿子。
牛月紅知道王敏佳作為實習記者已經在電視臺新聞部幹了一年,正在申請編制要成為正式在編的職工。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漏寫李書記名字的錯誤落實到她的身上,她的前途和命運就可想而知了。
為了保護王敏佳,牛月紅選擇了緘默不語。
孫維德最後確定差錯是由牛月紅造成的以後,也不好嚴厲地批評她,畢竟人家是臨時借用的,但是為了嚴肅紀律、教育大家,他還是嚴肅地告誡道:“你們是我們臺的精兵強將,每做一件事情都要仔細仔細再仔細、謹慎謹慎再謹慎。新聞宣傳無小事,每一個人都要有高度的責任心。希望你們圓滿完成後邊的報道任務。小牛,你今天就回去吧。老黃,明天改派楊麗來吧。”
牛月紅眼睛裡噙著淚花,默默地點了點頭。
大家送走了孫維德和黃聞道,各自開始了晚間的工作。
牛月紅收拾好自己的洗漱用品,鎖好房間的門,走出了飛馬飯店。
王敏佳從飯店跑了出來。她氣喘籲籲地追上了一臉落寞的牛月紅,無限感激地說道:“小牛,真的太謝謝你了。如果今天你不幫助我的話,我的工作就徹底完蛋了,等於白白地在電視臺幹了一年。今後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會幫助你的。你為了我受委屈了,我一定不會忘記的!等我的工作落實以後,我一會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孫臺長,還你一個清白。”
牛月紅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告別王敏佳,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三月的安西,乍暖還寒。一股夜風盤旋而過,鑽進了牛月紅的衣袖裡,像一把鋼針紮在了她的面板上,既痛在肉皮上,更痛在心靈中。她不禁縮緊了身體。
淡藍色的夜幕中,一輪皎潔的圓月高高地掛在天空中,溫柔慈祥地俯瞰著廣袤無垠的大地,彷彿是在贊許和安慰著牛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