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河西省人民代表大會和政治協商會議在安西市的飛馬飯店隆重召開。
按照慣例,作為省會電視臺的安西電視臺對省級的重大會議只需要報道開幕和閉幕就可以了,但是今年省委宣傳部要求安西電視臺全程報道。
一次,安西電視臺派出了兩組記者前去飛馬飯店駐會採訪報道。
第一天的新聞剛剛播完,省委宣傳部就給臺長孫維德打來了電話,認為安西電視臺對兩會報道重視不夠、報道的條數也太少了,希望今後要加大資訊量,加強報道的深度和力度。
孫維德急忙給新聞部主任曹建華打電話,詢問報道兩會的採編力量:“小曹,你派去報道省兩會的記者、編輯,能力到底怎麼樣啊?省委宣傳部剛才打來電話批評我們了。”
曹建華彙報道:“孫臺長,除了最強的那一組記者到內地採訪還沒有回來以外,剩下最強的記者現在都在兩會上。記者力量足夠了,主要是編輯人手少忙不過來。”
孫維德問道:“怎麼忙不過來?”
曹建華回答道:“記者寫完的稿子,編輯要改一遍,然後再抄一遍,拿到我這裡二審。等到我修改透過了,再用謄一遍,才能送到臺裡請您審閱,最後用複寫紙複寫3份,分別交到播音員和剪輯手中,中間環節太多了。最好給我們配一個寫字比較快的人,這樣可以節省一些時間。”
孫維德問道:“我的審稿就是走個流程。你在現場把好關,審完以後直接複寫就可以了,一般我不做任何修改。你覺得臺裡誰寫字比較快?”
曹建華說道:“楊麗。”
孫維德說道:“一個大編導給你們當抄稿員,虧你想得出來。還有誰可以?”
曹建華笑著說道:“我看播音組的牛月紅沒有什麼大事,可以上會來頂兩天。”
孫維德覺得這個人選不錯,便一口答應了,然後給業務部主任黃聞道下達了借用牛月紅的指令。
就這樣,牛月紅第二天一上班被臨時抽調到新聞部的兩會報道組,住在飛馬飯店專門負責抄寫新聞稿件。
牛月紅愉快地接受了工作任務。她的手腳非常麻利,拿到編輯劃拉過的稿子很快就抄寫出第二稿交給曹建華。等到曹建華審閱修改以後,她再墊上複寫紙複寫上3份,由值班司機送回電視臺。
當天下午5點,4篇兩會的稿件就送到了電視臺
當晚,《安西新聞》中播出的兩會報道明顯比第一天增加了篇幅和資訊量,得到了省委宣傳部的表揚,但是省委宣傳部又明確地指出播音員春燕把主席團成員王國宇的名字錯念成了王圖宇。
孫維德接到電話後氣得七竅冒煙:春燕是電視臺的第一女主播,這麼簡單的字怎麼會念錯了呢?真是亂彈琴!
第二天早晨,孫維德把黃聞道叫到自己的辦公室狠狠地訓斥了一頓,責令他要以高度的政治責任心立即查清事故原因,絕不允許重犯類似的錯誤。
黃聞道等到快中午了才見到姍姍來遲的春燕。他很不高興地批評春燕道:“你是電視臺的業務骨幹,怎麼連國和圖都分不清了?”
春燕莫名其妙地問道:“主任,你說什麼呢?我把哪裡的國和圖分不清了?”
黃聞道拍著巴掌說道:“昨天晚上的新聞裡,你把人家主席團成員的名字都念錯了!”
春燕一把從桌子上抓起昨天新聞的稿件,遞到黃聞道的眼前,理直氣壯地說道:“主任,你給我指一指,哪個人的名字念錯了?”
黃聞道接過稿紙仔細閱讀,然後指著“王國宇”三個字說道:“人家叫王國宇,你念成王圖宇了,還犟嘴!”
春燕抽過稿紙看了一眼,委屈地說道:“主任,這明明寫的是王圖宇,白紙黑字。我冤枉死了。”
丁巖也湊過來看了看稿件,說道:“中間這個國字的確有點模糊,是容易弄錯。主任,讓他們新聞編輯以後遇到容易混淆的字的時候一定要寫清楚點。”
黃聞道氣呼呼地說道:“你們都給我記住,拿不準的字詞主動地問一問,多說一句話死不了人!再不要給我捅婁子了。”
春燕不屑一顧地說道:“這個字型像是牛月紅寫的。我看她是故意搗亂,讓我們播音組在全市觀眾面前出醜!”
丁巖不滿春燕的調撥,批評她道:“你不要總是上綱上線的。播音組出醜對她牛月紅有什麼好處?”
春燕的眼睛向上一翻,說道:“我們出醜了證明我們不行,只有她牛月紅最有本事啊。”
杜娟在一邊幫腔道:“就是。”
丁巖轉過頭瞪了杜娟一眼,然後說道:“我看小牛沒有這樣的壞心眼。”
春燕冷笑一聲說道:“那就等著瞧吧!”
飛馬飯店裡,牛月紅接到了回電視臺送稿件的司機帶回來的指示:務必通知到每一位編輯,不能為了追求速度忽視質量,必須一筆一劃地謄寫稿件,如果再出現模稜兩可的文字將嚴肅處理當事人。
牛月紅知道自己闖了禍,而且還是大水淹了龍王廟,自家人惹了自家人。她只好放慢了寫字的速度,規規矩矩地用正楷字型或者行書字型謄寫稿件,遇到容易混淆的字還在上面用漢語拼音標註讀音,不敢再有絲毫的麻痺大意,生怕再整出什麼事來。
當天晚上的新聞平安無事。大家都寬慰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