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以安握緊南澤的手,兩人加快速度。
用了禦劍術,沒一會兒便到了落英城。
此處十分偏北,就在漠北西側,這個季節溫度已經很低了。
落英城空空蕩蕩,城門看起來有些破落,城裡到處都是落在地上的花瓣,無人清掃,風一吹便四散而逃。
兩人的每一步,都能踩到花瓣上。蕭以安不由唏噓:“居然荒涼至此。”
“妖魔氣很重。”南澤沉聲道:“在那荒地的時候我便能感覺到。”
“在彭南郡時你受了傷,一切小心。”蕭以安道。
街道兩邊都是店鋪,招牌歪七扭八地掛著,就連旗子都是爛的,在秋風裡四處飄搖,讓人懷疑此城究竟是否還有活人。
一條街悄無聲息。拐過這條街,後面的房子看起來大多是民居,只有極少數的幾家有燈火,大門緊閉。
忽然間,風烈起來,寥寥幾家燈火霎時間全然熄滅,烏雲一瞬間遮蔽過來。蕭以安眉眼沉下來,停了腳步和南澤緊緊挨在一起,聽著四周的動靜。
只聽一片嘩啦聲,一陣強風吹過,樹枝上的寒鴉悉數散盡。大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蕭以安和南澤都不由自主迴避了視線,再一睜眼,面前出現一老婦人。
她骨瘦如柴,拿著根木杖,穿著寬大的黑色袍子,大帽子下隱約露出幾縷銀發和長滿皺紋的下半張臉。
蕭以安一邊眉梢輕輕挑了起來。
“你們看見我的女兒了麼?”老婦人開口了,聲音沙啞幹澀,像是用尖物刮刺樹皮。
南澤皺眉:“她不太對勁。”
“當然不對勁了,又不是人。”蕭以安嗤笑一聲,卻渾身放鬆地往前走了兩步,與那婦人面對面:“不好意思啊婆婆,我們進城以來沒見過任何人。”
“當真不曾見過麼?”她調子沒什麼變化,如果沒戴帽子,蕭以安會看到那雙混黃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著自己。
“嗯……”蕭以安裝模作樣地想了一下:“您找女兒何事呢?”
“成親,她要成親。”
“成親?”蕭以安嘶了一聲:“不對啊,說到成親,您一生未婚,哪來的女兒?”
方才還能聽到幾聲老婦人沉重的呼吸聲,如今寂靜地像是死人。
南澤跟過來,緊緊握著靈劍,警惕地看著她,像是隨時準備攻擊敵人的狼。
“……挺聰明。”半晌,老婦人緩緩道。
蕭以安:“哎使不得使不得。”
老婦人:“……”是在誇你麼。
她握緊了手中的權杖,渾身緊繃著,似乎下一刻就會攻擊,又似乎在猶豫什麼。
蕭以安看在眼裡,卻不動聲色。
“不過我是第一回見到您這樣的落花洞女。”他嘴角仍然含著笑,姿態輕松。
聽到這個詞,南澤才反應過來。他在蕭以安書房裡讀到過落花洞女。某些原始部落中有些未婚的女子,能將樹葉哭下來,到山洞不吃不喝幾天不死,回家後也不吃不喝,但幾天後死去,部落人們認為她去和樹神結婚了,因此死後不辦喪事,辦婚事。
落花洞女一般都是些年輕的女子,即便出現也是一身嫁衣,像老婦人這般年齡和打扮的,連書裡記錄都沒有,南澤不禁驚訝蕭以安的反應能力。
“所以,你們沒見過我的女兒。”老婦人低聲道。
蕭以安看著她,沒搭話。
風很大,呼嘯著刮在人身上,街邊的兩行樹本就掉了許多葉子,如今更是稀疏無比。
剎那間,風變了個方向。蕭以安耳尖一動,飛快往側邊閃去,躲開老婦人的一道掌風,同時靈劍出鞘,劍氣閃著寒光飛撲向對面。
正常情況下,落花洞女對陌生人沒有惡意,不會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