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案
咿咿呀呀的唱詞隨著風鈴泠泠作響,新娘的紅蓋頭和簾子上的流蘇一起飄動著,小孩子的笑聲、哭聲摻雜在一起,裹著血腥味撲過來,原本很嘈雜的環境卻讓人感受到極致詭異的寂靜。
“你們也是來祝福我的麼?”新娘說話像唱歌:“他們都說,這是我最好的歸宿。”
“當然不是,”蕭以安嗓音溫和,“這沒什麼可祝福的。”
新娘安靜了片刻。大概她從未遇見過能如此淡定回答問題的主,紅紗下的那雙眼睛透露出些許好奇。
蕭以安走過去,道:“我們是來幫你實現願望的。”
自從上回仙牌閃了一下後,玉環便再也不曾有過動靜。每隔百年都是這樣,去鎮壓之前玉環是沒動靜的,像是周圍風囚的氣息太多,它已經習慣了。
“願望?”女孩笑了起來,咯咯的聲音穿著人的耳膜:“我的願望很簡單呀。”
“我嫁人了。”女孩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周青霖嚇了一跳,屏著呼吸硬著頭皮聽她說話。
“我嫁人了,你們可知我丈夫在哪?”
眾人有些迷茫,面面相覷,最終視線又集中在蕭以安和南澤身上。
蕭以安站在南澤旁邊,長身玉立,就像同好友閑聊:“不知姑娘說的是哪個丈夫?墳裡的屍體,還是被你絞碎的亡魂?”
女孩:“……你知道的還挺多。”
蕭以安一笑:“嗐,不確定,猜的。”
女孩:“……”
她終於意識到來人與以往那些不同了。她摘下蓋頭,露出一張尚且瑩潤稚嫩的小臉。
那張臉上還帶著十歲孩童的天真,卻化著濃豔的妝容,帶著說不出的違和感。
“你是周氏掌門吧。”她細細掃了一眼眾人,慢慢走到周青霖面前,聲音很冷。
“……是、是我。”周青霖心裡發毛,想著完了,冤有頭債有主,她肯定一直記恨著周氏。
他慢慢挪到蕭以安旁邊,臉上掛著生無可戀的微笑。這女孩與其他陰魂、妖怪都不同,這是受害者,不能動粗,得供著。
“如此看來,周氏掌門換人了。”看著周青霖明顯逃避的動作,女孩也不急不惱,話音依舊慢條斯理。
周青霖討好地笑著:“姑娘,當時那事是我們不對,但在下深知對你造成的傷害無論如何都無法彌補……你可以隨意提條件,只要能辦得到,在下必當盡全力滿足。”
“那放我出去。”女孩脫口而出。
周青霖一愣。他當時雖然是內門弟子,卻因為不太會說話,不迎合周勤,完全不受寵。他並不清楚當時周勤具體幹了什麼。
“你出不去?”周勤訝然。
女孩回了他一個看白痴的眼神。
蕭以安不清楚一個十歲女孩應當是何種神態,但他隱約覺得這個女孩心性過於成熟了。他狐疑地跟南澤對了個眼神,心中漫上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配陰婚至今,也不過半年,女孩如今的年齡仍然是十來歲,為何會有一種同齡人完全不會有的成熟?是誰在刻意培養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