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女孩死訊後,這母親居然帶人去石秋家裡鬧。石秋的父母也很難過,盡管全村人都來感謝他們,他們還是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女兒。如今女孩的母親非指著他們的鼻子罵石秋,說石秋故意害死她的兩個孩子,讓石家父母格外生氣,說話口不擇言,還拿棍棒把人趕了出去。
接著,蕭以安看到,某日晚上,這位母親一個人去了枯樹林。
靈識撐到這裡已是極限,再不出來就出不來了,蕭以安不得已退了出去,後面的事情無從知曉。
南澤皺眉道:“雪崩與月老廟有關?”
不結婚有兩條路可選,第一,全村的適齡男人都死了,第二,石秋死了。石秋拼盡全力救了同行的所有人,斷了第一條路,那麼就只有第二條路可選。
石秋死了,父母便不用再擔心她的婚嫁問題。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石秋許下的願望實現了。
蕭以安笑了一下,從南澤懷裡起來,往火堆邊挪了挪,臉色看起來更加慘白:“放心,這廟跟月老無關。”
他烤著火,看似慵懶隨意,簡單地說完了事情經過,聲音不大,卻足夠每個人聽到。
那些百姓早就不寒而慄。
最前面一位身材高大的大鬍子率先開口,中原話不是很標準,但大抵能聽懂:“您是說,我們供奉了幾十年的神明,實際上是惡鬼?”
蕭以安說:“石秋不可能成為惡鬼,是那女孩的母親在枯樹林裡做了什麼,讓石秋的魂魄沒有入陰司。”
“石秋之死本就令人嘆息,這不是她應有的結局,死後容易産生怨念。有人利用了這股怨念和不甘,把石秋的魂魄煉成了傀儡鬼魂,為自己所用。你們每回祭祀的活人祭品,都是透過石秋獻給了幕後之人。”
他的嗓音越來越涼,越來越虛弱。
大鬍子還在問:“這幕後之人就是之前石姬……呃,她所說的海和尚?”
南澤忽地站起來,橫抱起蕭以安出了門。
歪在牆根的石秋魂魄漸漸消散,沒多久便有黑白無常過來。百姓們看不見,只知道自己身上的繩子突然散了。
蕭以安這一覺睡得比較長。幾千年來,像這樣的深眠幾乎沒有,蕭以安總是稍稍休息片刻便匆匆忙忙投入下一場工作。
很長一段時間,南澤都不明白為何仙都的人那麼怕仙君,覺得仙君冰冷無情、高深莫測、不好接近。
強行跟著蕭以安跟了一段時間,他終於明白了。蕭以安太忙了,常年不在仙都,即便在也是窩在仙君府不出門,很少有人見到。
仙君明明是溫柔的、隨和的、可愛的。
南澤也突然理解了,那種讓心裡酸酸的,喉嚨有些發緊的,十分難受的情緒,叫做心疼。
蕭以安醒過來的時候,天是黑的。他躺在曾經陳老伯給他準備的房間裡,爐火燒得很旺,整個房間都飄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是落雪的梔子花,是被陽光包圍著的梔子花。
蕭以安也沒動,就這麼看著南澤看了一會兒,眸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看什麼?”南澤走過來,端了杯水。
蕭以安:“看你啊。怎麼,還收錢?”
“……”南澤一邊扶他起來一邊說:“不收錢,隨便看。”
蕭以安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讓他十分不想面對南澤。
但……躲著又太怪了。
哎算了算了。仙君用盡了畢生演技,才讓自己一副淡定的模樣倚著床頭喝水。
屋裡只有兩個人,沒人說話,氣氛怪怪的。蕭以安自詡厚臉皮,不論跟多麼不熟的人共處一室都不會覺得尷尬和侷促,不料這個例外來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