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還好,隨著石秋年齡越來越大,村裡的風言風語逐漸多了起來,但事實就是,全村的男孩沒人對石秋生半點非分之想。
石秋的父母便越發焦急,石母的閨中密友便告訴她,西南方有座神廟,保姻緣。
這位密友是和石母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兩人情誼深厚。看到她,蕭以安卻下意識皺了皺眉,覺得此人哪哪都不太對。
他從內心很排斥這位密友。
這情緒來得莫名其妙,蕭以安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從未見過此人。他按下心裡的疑慮,繼續往下看,只見石母和石父挑了個日子帶著石秋一起去了那廟。
神廟倒是中規中矩,風水擺設都很正常,雕像是民間傳統的月老形象,一身紅袍眉開眼笑,左手持著姻緣簿,右手木拐上纏著粗細不一的紅線。
一進廟,蕭以安就知道這座廟跟月老沒關系。在仙都,月老的姻緣司也是一個有體系的部門,分管著天下各地的姻緣事宜,接受並促成合理、美滿的姻緣,斬斷不該存在的孽緣。
這是姻緣司的分內之事,無需任何代價或報酬。
而人間的每一座姻緣廟,裡面都會有月老親自佈下的護法,蕭以安經常調侃他說這護法有股狐臭味,惹得月老揮著木拐攆他二裡地。
這裡聞不到屬於月老的仙氣。準確來說,月老應該不知情。
雕像前有三隻蒲團,飽滿幹淨,看起來不常用。石秋隨父母進去,又聽父母的指令跪在中間一個蒲團上,叩首、祈願。
因為這是石秋的靈識,蕭以安能聽到石秋的心聲。她說,希望父母可以不要再執著於兒女婚姻之事,能夠在她的陪伴下幸福快樂地安享晚年。
石父石母自然不知道女兒許了什麼願望。上完香,他們高高興興地拉著石秋的手:“這月老廟啊,定能幫你尋個好夫婿!”
石秋苦笑一下,拍拍母親的手:“放心吧娘。回家吧,天黑了。”
一道黑色光暈從雕像頂部發出,纏繞在石秋周身,卻無人能看見。蕭以安皺眉,心神忽然受了影響。
這絕不是任何漠北的妖類或是鬼魂可以做得到的。
石姬靈識本就崩了,蕭以安注了靈力才堪堪保住尚存的記憶,更加不敢輕舉妄動,隨著石秋走了。
接下來幾天都無事發生,石秋依然每日幹活、打獵,把家中裡裡外外都照顧得很好。
半月後,是漠北五年一度的圍獵大會。
彼時的漠北還不像如今這般千裡冰封,夏日的山腳草原茂盛而肥美,獵物繁多,十分適合遊牧和圍獵。
在漠北,最受歡迎的獵手是石秋。因先天性的差異,在蠻力上她也許不如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但頭腦靈活善用巧勁,十歲那年參加上一屆的圍獵大會便出盡風頭,惹得人們贊嘆連連。
所以這次,她依然是所有參會人員中最值得期待的那個。
石秋選擇了最北邊的山路,跟隨者有將近二十個人。
山路窄小,二十來個人堪稱浩浩蕩蕩了,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一路上嘰嘰喳喳十分活躍,石秋心情也很好。
他們或是合作、或是單獨行動,不及日落西山便滿載而歸。石秋以一人之力,擒獲了兩頭成狼和一頭野豬,當之無愧成為最耀眼的存在。
蕭以安注意到,她在圍獵的過程中,把弱小的動物都放了,只捉成年的或老年的動物。
是個很聰明的姑娘。
回程更是一路歡快,石秋跟同伴說說笑笑,回應著同伴的誇獎和奉承,很快來到了半山腰。
而後山崩地裂。
這次雪崩來得毫無徵兆,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令人難以想象,路程中眾人的歡快和激動也讓他們放鬆了警惕,就連蕭以安也只比他們提早一瞬聽到轟隆的聲音。
甚至來不及反應,片刻之後,巨大的山石和雪塊從山頂滑落,飛快地沖擊下來,直直砸向眾人。盡管知道碰不到自己,蕭以安還是提了一口氣,下意識躲了一下。
這些年輕人可就沒那麼好運了。
石秋反應最快,一聲令下:“丟掉手上的東西,朝側邊跑!!”
她率先丟掉身上的裝備,只留了把趁手的刀,毫不留戀地松開手上的繩子,獵物被留在了原地。
其他人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一半多的人都聽了石秋的話,立刻像她一樣丟掉手上所有東西往安全的地方跑。
這些年輕人祖祖輩輩打獵為生,體格都很好,再加上所有負重都丟了,拼了命得逃的時候一眨眼就四散開來,躲過砸下來的巨石,用刀劍擋住撲面而來的小石塊和雪塊,逃到山下時倒也沒有重傷或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