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無表情地掛回去,腔調掩不住的失望:“走吧,進去看看。”
南澤指尖無意識地動了動,又面無表情地跟著仙君進去。
穿過長長的隧道,他們來到了一處墓室。
或者說是地下祭壇。
墓室光線特別昏暗,到處都落滿了灰塵,正中央的祭壇是個大圓盤,厚重的石盤躺在那裡,其上供奉著一位騰雲駕霧、身姿婀娜的女神仙。
白色的蠟燭點上之後,在場所有人烏泱泱跪成一片,口中念些兩人聽不懂的語言,不住地磕頭。
蕭以安下意識拉著南澤後退一步,兩人本來就在角落裡,如今更是幾乎貼著石壁。
光線太暗的時候,兩人都沒注意到,如今靠近來看,那石壁上竟是整整一面壁畫!
不知這壁畫埋在潮濕的墓室裡多久了,褪色很嚴重,很多地方甚至掉了皮,蕭以安看不太清,隱約看到裡面有許多女子的身影。最前面畫了這處墓地,後面看不清,再往後是一群人跪在這裡,其間幾位衣著紅豔的女子格外顯眼。
這幾位女子的臉都是一樣的,無一例外帶著笑容,嘴角咧開,身體前傾。但她們整體呈現一種很怪的姿態,像是上趕著要跪在這裡一樣。
撤遠一點看,她們身上的顏色也比其他畫面略微亮一些。
南澤低聲道:“她們更像獻祭的主角。”
蕭以安側目:“主要獻祭人?”
南澤:“被獻祭人。”
蕭以安眉心皺起來,轉身看向祭壇。
那女神仙嘴角一抹溫和的笑,像是舞者的姿態,高揚脖頸,手捏蘭花。
過了一會兒,百姓唸完了。酋長站起身,鄭重地把牲畜血一圈一圈淋在石盤上,細微的流水聲灌入耳膜,撲鼻的腥臭味令人不禁後退。
但漠北人沒人後退,所有人都莊嚴而肅穆地看著祭壇,看著神像,看著酋長。
這次祭祀規模更為盛大,只淋血就花了足足一炷香,然後酋長把新的香點上,插在灰爐裡,轉身下跪,和所有百姓一起再拜三拜。
三拜後,所有人起身,酋長上前,雙手合十,掌心包住女神仙的一根小拇指。片刻後,他睜開眼,神色凝重地掃了一眼人群。
蕭以安沒看出來他著重看的是誰,但毫無以為,最後這道視線落在了人群中央的幾位女子身上。
蕭以安和南澤俱是一震,齊齊看向酋長,留意他下一步動作。
酋長的視線只停留短短片刻,就轉開了,又看了其他人。而後,他鞠一躬,用莊嚴的漢話說:“謝謝大家,今日結束了。願石姬娘娘佑我漠北。”
“願石姬娘娘佑我漠北!”眾人即刻接話,同聲齊喊。
壁畫上發光的女子,難道是說石姬為女,所以對所有女子都神化了?
蕭以安斂下眉眼,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
然而酋長也確實沒有了下一步動作,微笑著走過來跟蕭以安將他們解釋了流程。
他說,石姬曾經是漠北一個姑娘,身姿婀娜,長相絕美,還打得一手好獵,無論是勇氣和技巧還是美貌與智慧都令所有漠北人深深為之折服。
後來一次集體打獵,他們在山裡遇到雪崩,石姬一人救下了在場狩獵的三十多人,自己卻被壓在石頭下面身亡。漠北人深深記得這份恩情,便給她修了墓室,做了雕像和祭壇,每年打獵季開始之前都要用動物血祭拜她。久而久之,石姬不光是打獵前祭拜的物件,還成了保佑漠北人安然無恙的守護神,一直持續至今,有近百年的時光。
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蕭以安禮貌地笑了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南澤卻突然問:“當年雪崩,石姬救下的是在場所有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