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獵具分兩撥,一撥是長短不一的獵刀,看起來鋒利而厚重;另一撥更為輕巧,刀柄刻著一些符號,像是什麼勳章。
蕭以安覺得這應該是部落裡對優秀獵手的榮譽獎勵。
老伯從爐子上拿下來水壺,倒了滾燙的熱水:“我們這兒啊,常年都會比別的地方冷上許多,這幾年格外嚴重,去年六月還在飄雪。這一凍,好多獵物都凍死了,上百家獵戶打不著東西,人越來越少。”
蕭以安問:“既知氣候不宜,何不搬去暖和一些的地方?”
老伯動作卻頓一下,眼神躲閃。
片刻後,他在爐邊坐下來,長嘆口氣:“走不掉啊。我們出不去。”
蕭以安下意識挑了挑眉,面上卻不動聲色:“老伯說笑了,往南最近七十公裡就有城市,怎會出不去?”
“我們試過,真出不去。”老伯抬頭,看向他們,雙眼有些混黃:“仙師,漠北肯定是招了災了,不知造了什麼孽,是老天爺在罰我們吶!仙師既是修行者,想必認識一些神仙,不知可否幫我們問問,好讓我們贖罪贖個明白?”
說著,那老伯作勢要跪。
蕭以安連忙起身,把他扶起來:“老伯言重了。”
坐回椅子上,老伯已然淚流滿面,渾濁的淚水從滿是皺紋的眼尾溢位來:“我一家老小,都被野獸吃了,我家門前的守護靈長得最好最旺盛,那老虎卻還是大搖大擺地進來,半夜三更襲擊……那晚我去鎮上買些炭火,不曾想回來之後只剩了我一人……”
“仙師,這護門草和守宮槐,護了我家五代之久,不可能不起作用的,如今卻……這肯定是老天爺在懲罰我們,肯定是……”
“老伯您冷靜一下,”蕭以安聲音溫和,勸慰道,“天上的神仙不會罰人間的百姓,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別的妖魔在作亂。”
老伯雙眼迸射出希望:“仙師的意思是,此亂可除?”
蕭以安點頭,示意他放心。
南澤拉了拉蕭以安的袖子,眉心皺了起來。他拿不準仙君是真的同情這位老伯還是怎的,總覺得太情緒化了,不像仙君的作風。
老伯受寵若驚,難以置信地呆愣片刻。他知道許多宗門仙師降妖除魔都要收很貴的酬勞,苦笑道:“我這老不中用,一輩子也沒能留下個什麼像樣的家産,無以報答仙師的恩澤……”
蕭以安擺擺手:“用不著那些。”
“老伯把知道的,全部、如實地告訴我們就行。”蕭以安故意咬著“全部”和“如實”幾字,語速放慢。
老伯連連點頭:“定當如此,定當如此!”
老伯的屋子小,可還是緊巴緊巴收拾出來一間屋子給他們,還燒得暖烘烘。
屋裡,南澤問:“他沒說實話?”
“不,說的全是實話,”蕭以安說,“但是他把一些東西有意隱瞞了。”
蕭以安一邊把手放在火邊烤,一邊注意著不讓手腕上的白色緞帶落進去。
這個同心鎖他已經帶了很久了。南澤沒提過給他解開,他自己也懶得弄。說實話以蕭以安的能力破個同心鎖不過是眨眼間的事,但蕭以安一直不破。就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南澤道:“草木靈一旦被賦予守護的職責,必定傾其所能守護他們,若有野獸強行破開草木靈的結界的話,此地當寸草不生。”
“對,這點也奇怪。護門草為何沒有攔住那老虎……是攔不住,還是根本沒攔。”蕭以安雙眸微眯,語調垂了下來。
要是攔不住,那老虎定當不是普通之物,玉環所指的此地邪祟當是那成精的野獸;若是護門草根本沒攔……那就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