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丸初入喉頭,薄荷清香如墨汁滴入水中,舒展彌漫,頓時覺得全身經脈通暢,濁氣下沉,神清氣爽。
但這種感覺只持續那麼一小會,方才覺得清爽的地方變得炙熱,整個人像放在火上燒烤的小羊羔,被烤得皮焦肉嫩。
連翹知道,要將深入骨髓裡的屍毒悉數逼出,尋常藥根本沒用。暖心丸效力之大,也非常人能承受。她身體雖虛,但長年受屍毒侵蝕,反而變得與常人不同,也許是痛多了,神經也麻木許多,才能忍受暖心丸的痛楚。
連翹躺在床上,抱著枕頭咬著牙不出聲。
她在出汗,衣裳早就濕透,賽牡丹替她換衣裳時,看見上面隱隱滲著黑色,知道那是屍毒。
“姐姐快燒了吧,別讓傷口碰著了。”連翹痛得幾近昏迷,可她還是強撐著提醒賽牡丹,別讓傷口碰到了屍毒。
賽牡丹用特製的袋子裝好沾染屍毒的衣裳,坐在床邊替她拭汗。“這帕子已經在草藥裡泡了十二個時辰,有收風收汗清熱解毒的好處,免得這屍毒殘留在面板上,傷了你這細皮嫩肉的身子。”
“謝謝姐姐。”
“這是不良帥交待的,我不過是跑腿的。”
連翹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她能感覺到,今天的痛感強過昨日,她也知道,明白會更甚今日,若要透過暖心丸去屍毒,就必須熬過一日強過一日的痛。
衣裳又濕透了,賽牡丹趕緊拿來另一套新的白色中衣,正準備幫連翹換,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賽牡丹回頭一看,安靜地將中衣交給他。“不良帥手上若有傷口,一定要小心,別碰到了屍毒。”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屬下退了。”
“別走遠,在外面候著吧。”畫塵離也拿不準連翹會不會同意他幫她換衣,如果她反抗得厲害,最終還是要靠賽牡丹來解決的。
賽牡丹應了一聲,退到了門外。
畫塵離走進裡屋裡,連翹半闔著眸子,似睡非睡。
畫塵離小心翼翼地脫去她的衣裳,見她仍閉著眼睛,氣息微弱,知道她還在煎熬,心疼得厲害,手也放得更輕,用濕手帕替她抹去汗珠,再換上幹淨中衣。
“師兄怎會輕易讓你進來做這等事?”連翹突然問他。
畫塵離見她早已知曉,索性與她平躺在一起,抱住她,說:“因為你沒有拒絕。”
“我只是沒力氣罷了。”
“在慶州,你與我同床共枕,也是沒力氣?”
連翹費力地睜開一隻眼睛瞅著畫塵離,好像在努力集中精力去思考如何反駁他這句話。想了半天,腦細胞早就沒有力氣集合在一起動作,只好放棄。
“翹兒,為何突然對我冷淡?”畫塵離問她。
“緣起則聚,緣盡則散,談不上冷淡,只是……不想強求。”
畫塵離摟住她,不肯放手。明知道她此時需要時間休息,可他不敢放開,就怕這次再心軟,她會跑得更遠。
藥效漸漸消失,連翹半是昏迷半是昏睡,整個人彷彿泡在熱水裡,每個毛孔都被一股熱流充斥著。
殘留的理智提醒連翹,她還在畫塵離的懷裡,只等手腳稍稍有些力氣了,便像八爪魚似的纏著他的腰身,窩在他的懷裡,睡得迷迷糊糊。
這一覺,連翹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畫塵離沒敢離開,老老實實做她的抱枕,讓她抱著。
連翹醒來,迷茫地望著畫塵離,突然大叫一聲:“我知道無牙子的心上人是誰了!”
[豪門]他說:我們之間的距離太遠,應該像這樣…